正文 第三章风迷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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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暮雨十岁的时候,父亲爱上了一个带小孩的年轻女子,他在父母分手后随母亲去了意大利,一直到这次回国,他在意大利已经待了将近8年,西方生活对一个出生在国内的孩子影响是巨大的,他已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香蕉人,那个离开父亲的伤心小孩已经被他深深埋在记忆中。
最近方暮雨的心情一直很沉重,临行前母亲不放心他一个人,担心他应付不好将要面对的事情。他只说了一句话,“他是我的父亲”,母亲便沉默着为他收拾行李,送他上了飞机。
下了飞机没有休息,坐上派来接他的车直接到了医院。主治医生说父亲的病已经到了晚期,最多只有三个月的生命。多年未见,如今他看着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管子和仪器的父亲,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健壮的体魄和宽阔的肩膀不再属于八年前那个既对妻儿满怀愧疚,又无法抗拒爱情的男人。方暮雨至今还记着父亲在那个女人面前掩饰不住的欣喜。是的,他对他的父亲耿耿于怀,他受不了把属于自已的父爱分给别人,更不想看到母亲那绝望的眼神。这次回来,他看到了病床边上的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眼神怕怕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探视的人群。
父亲的身体非常虚弱,坚持每天痛苦的治疗,多硬的意志也有被磨灭的时候。在他进来的一刹那,父亲居然强挺着坐了起来,五十不到的男人,泪水如注。
他决定留下来,直至父亲离开,不是因为父亲留给他的财产,也不是因为心里那份儿时的恋父情结。这是他的父亲,给了他生命,他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不管有多少恩恩怨怨,在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
于是,他住进了那个离开了8年的家。他的房间依然还在,一间不大的儿童房,充满儿时的回忆。纯白色的墙壁,上面画着白帆和大海,淡黄色的棉布窗帘如今被换成了精致的纱帘,小床早已不适合18岁的他,当那个女人说为他准备了其他房间的时候,他说不用了。
他记得小时候山上有个小公园,妈妈常带着他去玩。童年的回忆大部分很模糊,但那份鲜明的快乐却一直没有忘记。大树长高了很多,里面的小木马和秋千经历了风吹雨打,早就破败不堪,成片的玫瑰树也不见了,只剩下杂乱的草丛和一些野花。
失望并不意外,任何事物都会随着时光消逝,正如生命的有始有终。
所以,当他看到草地上的少年,他觉得时光停驻了,这场相遇是他一生中得到的最美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