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面到处都是退休拎着鸟笼逛公园下棋的叔叔，和大腹便便已经显福态的阿婆。
    杨杨看着林小建，杨花和晓岚。他终于明白了林小建所说的距离，他和他们三个，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林小建是高才生，他家是高门宅第，毕业后留在城市里的希望是百分之二百的。很多年后，他是不是也会像这些阿叔们一样，拎着鸟笼逛公园呢？晓岚家虽是穷人，但不是穷得过份那种，并且她成绩很优秀，留城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倒是杨花，可能会回家乡当乡村教师。
    倒是他自己，虽然在大城市里，却无论在城市多少年，始终只能是个漂在城市的边缘人。城市始终不是漂泊者的。我们在这呆着，每个月拿2000块钱，一天70块钱，等有一天，我老了，跟年轻人竟争不了的时候，我就该打道回农村去。
    人和人之间是有距离的。不是一张学历的距离，也不是说一声兄弟，就真的能无距离。距离是身份，是地位，是我们离得这么近，可我们又是相距那么远。
    杨杨又看了看几个人的外貌。他跟林小建虽然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但是明显的年龄差别，一目了然，站在他们之中，他的年龄不算长辈，也算大哥。说是同龄人，谁相信啊？再一次受打击！
    三个人似乎同时发现杨杨的落漠和郁郁寡欢，不约而同地都不再作声。过了一会，杨花怯怯地问：“哥，你怎么啦？”
    杨杨说：“没事。我想回东莞。”他想回到自己的圈子里去。回到有张欣冉的地方。他跟她才是同一条水平线上的。虽然不可能也不愿意娶她做新娘，但是他们就是两条平行线，站在同一个阶层，相互对望。伸手可及，不像眼前的三个人，离得那么近，又是那么远。
    “都中午了，我们去吃午饭吧。然后你回去。”杨花说。她已经闻到杨杨身上发了霉般的落漠潮气。那是一种沉沦的气息，就像长在阴湿的水缸底下的苔藓。
    杨花知道杨杨在自卑，在逃避。雪藏了几年，一浮出水面，就接受那么多的阳光，是肯定受不了的。她不勉强他，准备陪他慢慢接受新的世界。
    在饭馆里遇到一件事，有个人打四个包，一个12块，一个24块，一个28块，一个32块。服务生和来打包的人都不怎么会算帐。越扯越糊，杨杨憋不住笑出来。这个数需要算吗？不就四个22加8共96吗？
    林小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说：“杨杨，你进工厂太浪费了。你的数字这么敏感，应该去做销售。”
    或许吧！销售是一种很有激情的工作。适合杨杨的性格特征。
    杨杨说：“我会重点把你的建议纳入考虑范围的。”脸上恢复了来时的满脸春风。
    吃完饭，在越秀公园站等公交车。去华师大的车先到，杨花和晓岚不舍地上车。车子都开走了，她们还在往车后面望。两个人心里都五味杂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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