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杨照样去卖冰棍，他学会了油腔滑调地吆喝。发现无论是上等人，还是下等人，这个社会的人，都成猫了。每个人都爱吃腥。帅哥喜欢调戏美女，美女也一样地讨好帅哥。打声招呼，放放电，说两句好听的话，东西就卖出去。
     不到两个钟，冰棍就卖完。水果大叔打趣着：“昨天的闷包子，今天熟了！”
     杨杨笑了笑，帮他卖起水果。
     杨杨数了数裤兜里的钱，还了阿愿昨天帮他垫的50块保护费，还赚了20多块钱。
     杨杨把赚到的钱悉数存到表姑那里，自己拿着本子，详细地登记下来。
     杨杨一直都在留意天桥那个鞠躬磕头的人，第三天，人还在。第四天，杨杨一路走着，一路袒祈祷着：在！在！在！……可是天不遂人愿，天桥上空空的，那张破被子已经不见，连带着主人也不见。只剩下一些垃圾杂物，证明着那里曾经有人呆过。
     一滴泪无预召地从杨杨眼里跳出来。来到深圳，他第一次掉泪。为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路人，更为自己，为自己所处的阶层。
     走到步行街，看到卖花的小女孩子，杨杨伸手撸了撸她的头发。明天这个孩子会在哪里呢？她多大？五岁还是六岁？
     隔天，从天桥经过，又有一个人在那里鞠躬磕头，被子还是那张被子，上面密密麻麻地飞着虱子。铁碗也还是那个铁碗，只是人已经不是原来的人。
     杨杨站着看了一会，往前走。三天后，这个人又消失，接着又有新的人来这里“上班”。杨杨想起阿愿的那句：“走到那种地步，就算废了。基本上就三天。”嘴角掠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心里讽刺地想着：真是春蚕到死丝番尽啊！
     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杨杨不再注意天桥上那个磕头鞠躬的人，也不再怜惜卖花的小女孩子。他学会了像水果大叔一样，跟阿愿阿丽他们不咸不淡的扯一些黄色的聊天内容。有时也讨论她们的客人。原来任何事情都是可以麻木的。时间老人的力量真是无穷大。
     杨杨继续四点钟起床出农场，十一点钟从步行街回表姑家。年青人总有用不完的热情。虽然生活很累，但是看着笔记本上的数字，越来越多的时候，他都会血液兴奋。
     已经七月底，高考已经结束，杨絮上线了，全市最高分。如果不出意外，不久的将来，他将是北大的学子。杨杨想着：要赶紧赚更多的钱，北京的消费很高，全国第一学府，学费肯定不便宜。还有，在家丢人也就算了。到了北京不能再丢，衣着吃住一定要过得去。
     杨杨每天都很有冲劲。晚上揉着发酸的肩，很累！但是想着杨絮可以到京城上大学，他就又困身是劲。
     四点钟，天朦朦亮，杨杨的生理钟准时醒来，帮小表弟拽了拽被子，轻手轻脚利索地爬起来，走进洗水间，拎开水龙头，猛地往自己脸上拨了一捧冷水，人总算从睡梦中醒来，迅速洗刷拎着菜框出门。
     刮完菜，杨杨发现陈叔不在身边，这才记起他似乎到菜地里后就不见了。上哪去了吗？解手？不可能吧。就算便秘也不可能要这么久，这都快一个来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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