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回 启程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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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轩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再加上慕容暄照顾周详,王御医的药方对症,休息了一日,高烧退下,精神也好了许多。明日众人就要回京面见天子,蒙溪和慕容旦因交接兵符,先走一步,何况几十万大军的行军路线是有严格规定的与官商路线并不相同。
至于余下的众人,慕容暄自然要陪着邵轩,慕容昀担心自家兄弟无人帮衬也决定同行,有慕容昀的地方少不了程风之。聂冠也就是明哲,自从张勤全军覆没战死沙场,张啸天于临安自裁,他便与邵轩恢复了祖姓,此番与慕容暄一同进京受封。蒙溪怕女儿再生事端,执意带蒙彩玉与大军一同出发,怎奈这女子倔强,说到底也要跟着慕容暄的队伍一同上路。
清早,众人在暄王府共进早餐。
暄王府事事讲究,早餐也颇为丰盛,若不看时辰,还当是晚宴。两名侍女在一旁伺候上菜摆盘,分羹分菜等琐事。
“暄王爷,二殿下的鱼片粥好了。”一名侍女上前通报,另一名侍女在后端着食盘,十分恭敬的放在邵轩面前。邵轩略显惊诧,暄王好似心有灵犀一般道,“与王兄聊天时无意间知道逸轩自幼喜欢吃鱼片粥,今天特让厨房做了,你尝尝。”
“怎么没有我们的份?世朝你这暄王府还管不起一顿鱼片粥不成?”慕容昀故作气愤的道。
慕容暄知道兄长是故意耍笑,道,“大王兄,这鱼片粥要将鱼切成薄片还要摘掉所有的细刺,光这一碗,就让厨子从昨晚就开始忙活了,要是做一锅,咱们今天就真的只能吃粥了,你还想要这满桌子的美味?再说你良王难道没吃过鱼片粥?”
邵轩从不知道做一碗粥这么麻烦,他以前身为王子自然也没操心过做饭的事情,如今慕容暄大费周折给自己弄了个小灶,除了感动还有些不好意思。聂冠在一旁沉默不语,心中甚感安慰,逸轩爱吃鱼片粥的事情,不过上次闲谈无意说了一嘴,居然让暄王如此有心。
“世朝,不必为我如此麻烦,我并无忌口,与大家一样就好。”邵轩低声对慕容暄道。
“你身体不适,王御医说要多吃清淡有营养的东西,这鱼片粥、南瓜百合粥、银耳羹什么的最好了。等咱们到了燕国,我让厨房给你变着法的做,不重样。”
邵轩听这人似乎比自己还感兴趣,心想,到底是做给我吃还是做给你自己吃?不由低头轻笑。慕容昀见他二人时而交头接耳时而笑意连连。故意打趣道,“世朝?这大清早的,怎么刚分开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你二人这般亲热,可是故意招我等妒忌?”
慕容暄抬头一愣,什么刚分开?我这不是一直和逸轩在一起?如此想着竟说出来,“什么分开?哪里分开了?”
“世朝,你说是哪里啊?”慕容昀若有所指,慕容暄略作思索,笑骂道,“去去,真是为长不尊。”
邵轩才思敏捷自然一下就听出慕容昀暗指夫妻之道,怎奈他脸皮薄,只得装作不知,低头默默吃着那碗鱼片粥。
蒙彩玉再也听不下去,她并非听不得这些荤话,而是受不了邵轩与慕容暄那副卿卿我我的样子。
“我吃饱了,到马车上去等诸位。”蒙彩玉说罢,大刀阔斧的转身出门。
众人见她不悦,皆以为女子不愿听荤话,慕容昀也有些自责,忘了现场有个女子,真是失礼,可转念又想,实在不能把这个蒙彩玉和女子联系在一起,心里的愧疚顿时轻了许多。
蒙彩玉与侍女青霜出了暄王府正门,见一排锦缎华盖的马车已经备好。几名小厮正搬运些许行礼往其中一架最为宽大的车厢后身存放。
“谁让你把它放这儿了?要是把二殿下的古琴给压坏了看暄王爷不打断你的腿。”一名大丫头边查看车厢后舱边对身边的小厮叫道,虽然话不好听,这丫头却并不招人厌,倒像是十分关心那小厮。
“在王府做事要多留心,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这一路上要多看少说,勤快点。王爷钦点你做二殿下的内侍是你的福分,做人可要惜福。”
“姐姐,姐姐我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再见你和爹娘。”
二人乃是暄王府的包衣,这小厮被慕容暄指给邵轩做内侍,就要离开南越去燕国,千山万水确实难以再见,那女子听到此处也落下泪来。
“别哭了,主子们忌讳。”说着赶忙擦了眼泪。
“这琴是不是很贵重啊?”两人说着话,手上的活却没停,小厮将琴盒挪了个位置,放在他认为最妥当的地方。
“王爷送的东西自然贵重,不过倒不是因为银子的事儿,据说这古琴是王爷送给二殿下的定情信物。”
“啊?那可不敢给弄坏了。”那小厮说着又检查了一番。
“这把破伞还带着干嘛?都不能遮雨了。”
“你懂什么?王爷最宝贝的两件东西就是这伞和那幅画,可是特意吩咐要带的。你可要小心照看这几样东西,这画是二殿下亲手画的,在王爷书房挂了大半年呢。这伞就更宝贝了,据说王爷与殿下相识就是因为这把伞。”
姐弟二人后面又说了些什么蒙彩玉已经不愿意去听了,这些话一字一字落到她的耳朵里,变成一幅幅画面在眼前晃荡,晃得她心烦意乱。蒙彩玉的情绪再也难以压制,吼道,“哪来的丫头小子?这般不懂规矩,嘀嘀咕咕烦死人了。”
那二人见蒙彩玉站在身后,吓得赶忙回避,却不想让蒙彩玉一把拉住,道,“在这里编排主子,你们是要死啊?”
“奴婢不敢了。”那大丫头扑通一声跪下。
“我们没有编排主子,那古琴确实是王爷送给二殿下的啊。”那小厮年幼,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倔强的站在原地。话音未落,蒙彩玉啪啪两个巴掌扇过去,她这无名火正没地方发泄,可巧遇到个不怕死的。蒙彩玉打的过瘾,突听一句断喝。
“住手!”蒙彩玉回头见正是邵轩,心下道,真是该来的都来全了,不由得攒足了劲儿。
慕容暄本来对他寸步不离,邵轩却不愿他这样处处照顾,毕竟自己是个大男人,前些日子确实身体虚弱,如今好了很多,况且给外人留个二人终日耳鬓厮磨的印象也不好,见慕容暄与慕容昀商议车马分配之事,自己便先行一步准备在正门等他。一出门就见到蒙彩玉正在掌掴小厮。
可巧那小厮正是这些日子照顾邵轩的琴默。琴默原名狗儿今年十六岁,进王府不到两年,此前一直做粗活,估计是邵轩重伤,人手不够用才把他调到屋内使唤,这小厮年纪不大却十分肯干,人也老实,邵轩的夜壶马桶他都亲自去倒,亲自去刷,这些活本来不用他干,他憨憨一笑却说,“顺手的事儿。”邵轩伤重之时,每日伤口痛的心烦意乱,慕容暄在一旁干着急,狗儿到近前说老家有个偏方能减轻痛苦,拿一把麻椒在口里咬着,慕容暄开始不信,后来想一把麻椒也药不死人,权当一试吧,没想到邵轩含了这把麻椒竟然平静了很多。这狗儿说麻椒也不能多用,否则舌头就被麻翻了。狗儿见邵轩久病卧床心情不佳,就一边干活一边唠叨着给邵轩讲些村野的笑话,慕容暄见爱人心情似有好转,便将狗儿钦定为邵轩的内侍小厮。邵轩嫌狗儿这个名字不雅,为其改名琴默,因每逢邵轩抚琴时,那小厮都呆了一般站在一旁静听,慕容暄笑言,邵先生果然是传道授业的圣人,连身边的小厮都通音律了。
“蒙姑娘住手。”邵轩一个箭步上前格挡住蒙彩玉的手腕,蒙彩玉将门虎女颇有身手,两人一格一挡已经过了十几招,蒙彩玉心中大惊,看这美人灯平日一副孱弱模样,竟然能挡住我十几招?心中更是恼怒,起初还是随意过招,渐渐手脚并用竟认真起来。
邵轩见蒙彩玉目露杀气右手欲抽跨侧钢刀,微微皱眉,这蒙彩玉竟然十几招都没有摸到自己的刀柄,气的几乎咬碎钢牙。。
“快住手。”听到是慕容暄的声音,邵轩当即停手,蒙彩玉见对方收手,心中暗笑好机会,抬手一掌拍向邵轩的左胸口,邵轩毫无准备只得抬起左臂抵挡,蒙彩玉那一掌是用了十足的力道,震得邵轩蹬蹬后退几步,唯恐慕容暄担忧,赶忙用力定住身形,这才没有摔倒。
“逸轩没事吧?”慕容暄一把扶住邵轩,不放心的在那人身上摸索起来。
“没事。”邵轩赶忙拉住那双在自己身上的手,转身对蒙彩玉道,“蒙姑娘好身手,不过邵轩的内侍如有过错也归邵轩教训,不敢劳烦姑娘。”说罢,将琴默拉到身边。
蒙彩玉见众人脸色颇为不善的看着她,虽心中不悦却也有些面上挂不住,只得道“二殿下方才得罪了。”
琴默双颊红肿甚是可怜,邵轩此刻遣下人去拿化瘀膏亲自为琴默擦到脸上,完全不理会身后的蒙彩玉。
慕容昀看着蒙彩玉,用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声冲程风之嘀咕一声,“这里一团浆糊。”
“哎,暄王爷有的受了。彩玉姑娘状态不对啊,处处针对逸轩,莫非是在吃醋?”程风之低语道。
“傻子都看出来了。”慕容昀话一出口便觉不对,讪笑道,“我不是说你傻啊,风之。”程风之瞪他一眼转身径直走向马车。
“出发!”玄武请示了慕容暄后向两旁护卫大声发令,一行队伍浩荡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