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册封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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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广的大殿之上,繁花锦簇,四壁铺红,正殿中央用金丝绣制成了凤舞九天图腾,碧玺镶边做成的红毯,一张金丝楠木九凤雕椅上,以芙蓉大扇为背,花瓣和蕊芯皆为鎏金,两侧偏殿各用一张汉白玉雕祥云飞凤做框镶赤金百兽为屏隔开,无处不显贵祥和繁华。
殿下早已站满了文武百官和各宫妃嫔以及宫女太监,羽林军整齐地排列在四周,宽大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萧若歌缓缓走上台阶。
万众瞩目下,她一身皇后长袍,端庄沉稳,身后跟着两名侍女,正是朝云和疏月。
宫廷礼乐的声音这时奏响了起来,官员们的视线全部都落在这位新皇后身上。在他们眼中,这位还未册封就已经流言满天飞的皇后固然可以称得上倾城之姿,却因性子沉稳并没有什么大的才华,皇上后宫中嫔妃不多,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不过是一个借着父兄地位和太后的裙带关系才得以入选的皇后,能有什么大作为?
不管别人怎么看,萧若歌依旧步伐均匀,每一步都坚定沉着,气质沉稳,风华内敛,数万人的视线与注目仿佛对她没有一丝影响。
终于来到最后一级台阶,那一身明黄的衣袍也出现在眼前。龙袍上绣着的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袍角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衣袖被风带着高高飘起。萧若歌的视线向上望去,那金黄色的旒冕下,却是眉目如画,清冷似雪。眉若远山,瞳似墨玉,秀气高挺的鼻子,形状优美的嘴唇。他长身玉立,沉澈的眼眸里藏着清冽和魅惑,仿佛不胜人间烟火。在那一双淡如水的眸子里,仿佛世间繁华都沉淀成一片荒芜。
萧若歌就在他这样的目光中,敛裙行礼,缓缓下跪。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人间帝王,便是西朝静文帝沈静尘。
礼炮轰鸣,新任司天鉴正开始宣读册封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绍缵鸿图,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德才兼备,名门佳媛,诞钟粹美,端章秀出。皇太后赞之有柔明之礀,脀淑之德,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人品贵重,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仰承皇太后之命,册封萧氏为中宫皇后,赐居景阳宫,钦此!”
“臣妾叩谢天恩,必将克谨自持,躬身侍君!” 萧若歌再拜顿首,正准备起身,不想这些宫廷服饰太过繁复,起身时一不小心踩在了衣料上,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扑到在地,不由得大惊失色,今日文武百官都在场,她这个正品皇后要是来个殿前失仪,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惊慌之际,耳边响起醇厚的淡淡嗓音:
“皇后,小心。”
竟是沈静尘亲自步下台阶,在众人惊诧莫名的目光中缓缓将她扶起,宽大的衣袍底下,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引领着她走向阶下的文武百官:“皇后今日受封才一时激动,朕心感慰,日后定与皇后鸾凤和鸣,协理天下。”
他的声音穿过碧玉苍穹,身形沉稳如山,语气里隐隐透露着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度。
手指纤细却又很有力,白皙而骨感分明,从他手心里传来的力量就像在他怀里时那种微温的触感,望向她的眸子里似有飘落的雪花片片飘落,纷飞在无边无际的月色下,依旧冰冷,却美丽的让世间万物无所遁形。
也许是被这美丽所蛊惑,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挺直了身躯,用温和却沉稳的语气道,“皇恩浩荡,臣妾感激于怀,此生当不负君心!”
他眼眸里飞快的闪过一丝疑惑,片刻恢复成沉静如水的模样,主持册封仪式的司礼官走上前将皇凤印呈上,他掀开盖在上面的红布,递给她手中,“从今日起,你便执掌后宫凤印,六宫诸事皆由你定夺。”
萧若歌抬头迎上他的光,“请皇上放心,臣妾定不会让皇上失望!”
“今日封后大典,普天同庆,唯望大西国泰民安,期盼风调雨顺,为感念万民,大赦天下。同时晋封苏贵人为苏妃,赐居长春宫,庄贵人为锦妃,赐居永和宫,秦玉衍为昭仪……”
“臣等恭贺皇上皇后佳偶天成!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她听到自己心跳如鼓,这个与她并肩携手站在大殿之上享受万人敬仰的男子,传闻中的病弱皇帝沈静尘,原是,是如此风姿出众,是如此倾倒众生,或许不该属于似乎本不属于这人心诡谲的深宫,他应该属于那一方逍遥尘世,在浮华世景中,携一身江南烟雨,淡看红尘紫陌。
她抓住他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
忙碌了一整天,终于在晚上清净了下来,宫殿外依旧处处张灯结彩,欢歌宴饮,萧若歌却累得快要趴下了。刚回到景阳宫,一把招呼朝云疏月上前来,“朝云,疏月,快!快帮我把这些衣服脱了,重死了!”
朝云面露难色,“可是娘娘,这可不行……”
“什么不行,我说行就行!啰嗦什么,站了这么长时间,我的腰都快要断了!”萧若歌不满的大声抱怨,“在那些人前笑了那么久,我都快成面瘫了!”
“娘娘,这真的不行啊!”
“累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连让人睡会儿觉也不成?”
“娘娘,您忘了,今夜是帝后同寝之日。待会儿皇上定要过来……过来……”
说到此处,朝云面色绯红的突然结结巴巴起来。
萧若歌正狐疑地看着她不知所措,一旁的疏月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弯着含笑的眉眼,在她耳边轻轻悄悄道,“娘娘,您的喜服是要皇上来亲自为您脱下的。”
“啊?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瞎说什么?!”萧若歌一想起那明如冠玉的男子,只觉得面上如同火烧了起来。
“疏月才没有瞎说呢?朝云姐姐不正是这个意思吗?”说罢,朝朝云歪头一笑,朝云顿时结巴的更厉害起来,“这、这……”
萧若歌急的面色绯红,一把脱了脚下鞋子,“你们,谁敢说!谁敢说我就扔谁?”
疏月一边求饶,一边还嘟啷着,“皇后娘娘是被我们说中心事了吧?”
萧若歌这下子气急败坏,手中的鞋子一把扔飞过去,只听得沉闷一声,像是砸中了什么人的样子。
夜色朦胧,她抬眼,只望见殿外的月光细细碎碎勾勒出来人清雅至极的轮廓,明灭光影里袖口拂过廊边一树春花,满地绯红。
“皇上?”
第四章帝后同寝
如玉般的身影隐在殿外侧门处,晦暗的光线下,那人右手抚过刚刚被砸中的地方,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解,“你……”
此刻沈静尘早已退下了龙袍,换上了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更加显得他如芝兰玉树,风姿卓然。
萧若歌顿时凝固在原地。
景阳宫的宫女们此刻见闯了大祸,立刻纷纷跪倒在地,“参见皇上!”这下怎么得了,怎么就不偏不倚砸到皇上了,这可是大罪啊!
“啊?!”萧若歌这才醒悟过来一般,急忙上前,“你没事吧?”反应过来自己大惊之下竟忘了用尊称,慌忙下跪,“臣妾失仪!”
“你们先退下吧。”沈静尘负手在后,径直绕过她身旁,进入大殿后在桌边坐下,缓缓到了一杯酒。
琉璃酒杯在纤细的手指间慢慢晃动,琥珀一样的光芒在他眼底闪烁着,醇香四溢。
“朕运气不错,还没进门就让皇后如此大礼相待。”
萧若歌在地上跪了好一会儿,此时见他终于开口,忙解释道,“臣妾不知皇上突然驾临,才一时忘了规矩,请皇上恕罪。”
“原来是朕错,看来朕来的不是时候,或者,朕原本不应该来。”沈静尘放下手中杯盏,声音依旧清冷飘渺,却让萧若歌顿觉五雷轰顶!
一句话竟惹恼了他!
萧若歌强迫自己赶快冷静下来,说话时却还是泄露了一丝颤抖,“不是!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是臣妾错了,臣妾不应该把鞋子乱扔,皇上宽宏大量,就原谅臣妾这一回……”
“起来吧。”
“皇上……这是原谅臣妾的意思吗?”
沈静尘抿唇,杯中酒已空,“算了,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知道他是想起了册封仪式上的一幕,萧若歌起身,脸红了红,小声嘀咕道,“臣妾今日出得这些丑,怎么就都被皇上瞧了去?”语气里颇有些怨怼。
沈静尘又道,“朕早早离了宴席,还没进皇后寝殿怎么就遭如此嫌弃,难道不是朕更倒霉些吗?!”
萧若歌忙澄清道,“臣妾怕皇上嫌弃都来不及,怎么敢嫌弃皇上,呃……刚刚只是砸错人了。”
“你初来宫中,不曾在宫中体会过这人心诡谲,每一处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攻击你的话柄。”
窗外早已明月高悬,细细的银白色月光流泻进来,他的身影如云似雾,声音清冽如酒。
萧若歌面上终于放松,走到他身边,闻到他身上萦绕的酒香,垂首道:“臣妾刚入宫,性子难免有些娇纵些,日后定会严格约束自己,不敢再随意放肆。”
“朕与你既成夫妻,自当多教你一些。不早了,你伺候朕安寝吧。”
萧若歌脑海中仿佛有根弦“啪”的一声断裂,稀里哗啦碎了满地,怎么办?!身为皇后,她终究要迎来这一步,从还是不从,这真是一个问题啊。
“为何一直低着头?”他抬起她白皙秀美的下颌,慢慢逼进,仿佛要望进她眼眸深处一般,“你不愿意?”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死节操就得丢掉性命,萧若歌心一横,抬头直视他的目光,嫣然一笑,“臣妾荣幸之至。”
下一秒,纯净甘美的唇已经贴了上去。
沈静尘所料未及被她撞得身体往后一倾,温热的触感便迎面而来,像是沾了露水的桃花一般,扑面而来的清新气息,红若彤云的小脸,最令人心动的是那双眼睛里闪耀着的倔强和坚持,如初生牛犊一般,青涩却义无反顾。
他的手不由搂住了她的腰,正想加深这个吻时,门外响起急剧的叩门声——
“皇上!长春宫宫女来报,说苏妃娘娘出事了!”
李公公的话惊醒了殿中的两个人,沈静尘倏地松开怀中的女子,快步走向门外,“什么?苏妃出了何事?”
长春宫宫女依云正跪在大殿门外,眼中满是泪水,“皇上,苏妃娘娘刚刚肚子痛的厉害!娘娘脸色苍白,疼的冷汗直下……”
沈静尘斥责道,“苏妃怀有身孕,你们还不快请太医!”
“苏妃娘娘疼痛期间,一直叫着皇上的名字,求皇上亲自去宫中看看娘娘吧!求您了!……”
殿下,依云已经泣不成声。
“李德潜,立刻起驾去长春宫!”
“可是,皇上,今日可是您和皇后的洞房花烛夜……”
“朕知道对不起皇后,但是今夜朕非去不可!苏妃如若有事,朕如何对得起她?”
说罢,甩袖就要走出门外,却被一众景阳宫的宫女纷纷跪道,“皇上!皇上!万万不可啊!”
眼见自己的去路被拦住,沈静尘脸上一片彻骨的寒意,“你们这是干什么,胆敢违抗朕,一个个都不想活了吗?!”
“若皇上今夜不留在景阳宫,皇后他日不知要遭受多少非议!何况,祖宗之礼不可废,请皇上三思。”说话之人正是朝云,她微微仰起头,脸上一片坦然,毫不畏怯。
“……”
正当景阳宫外吵成一片之时,“太后懿旨到!”
领着太后谕旨前来的人,正是太后身边的侍卫长韩步吟,此刻却是让皇帝大为头痛的人。“太后下了口谕,说苏妃只是一时疼痛,皇上不必前往。今夜可是帝后同寝之日,皇上不可因为一点小事就辜负了皇后。”
“小事?苏妃身怀龙种,皇家子孙,怎能是小事?”
“太后说,如果皇上仍旧要走,则还有一句话让奴才转告。”
“你说——”
“是。太后说,有资格为大西朝延续皇室血脉之人,天下间,惟皇后萧氏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