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一会儿让他到咱们院子里来一趟，我有事要跟他说。”
    我现在心里的这个主意比较适合先斩后奏。
    “好。”
    齐少夫人虽然有疑问，但是她已经习惯了不问我做事的缘由，直接就答应下来了。
    好，一切准备就绪，我要上去对付母老虎了。
    *****
    今天的雅间并不是没有用处的，五十桌流水席中并不包括雅间，但是雅间里分上午和下午分别有两桌重要的客人，是礼部尚书真正的至交好友。好在现在是中午时分，正是这两桌重要客人错开交接的时间，雅间里暂时并没有别人。
    王夫人是一个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相貌端庄大气，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而她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那种杀伐决断的气息，证明了她在嫁进礼部尚书府之前，在上一个婆家也是当家作主的媳妇，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民女齐清儿见过礼部尚书夫人。”
    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摄政王世子的侧室了，见了谁都要行礼，做买卖的着实不容易。
    “齐二小姐太多礼了，听说二小姐就是这家观澜茶社的幕后老板？那你当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呢，快请坐下，咱们姐妹好好聊聊！！”
    王夫人笑脸迎人，怎么也看不出像是在闹事，但站在一旁频频用手帕擦拭冷汗的礼部尚书却用行为告诉我，事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齐家自从我父兄过世后就没落了，所以我们这些女子还要为家中生计出来辛苦，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夸耀的事，不像夫人您能有这样好的福气，能够受封诰命，光耀门楣。”
    诰命夫人能够拥有和丈夫相同的品级封号，代表的就是在这种一夫多妻制度下正妻所拥有的平等和尊重，是十分难得的。
    “二小姐说笑话了，当初是你姐姐执意不肯嫁过来受这荣光，才让我捡了个便宜。如今你姐姐已经为贾大人家中添丁进口，我这薄命的只得了个压死人的封号，却不能为王家延续子嗣香火，被人耻笑。
    否则我丈夫又怎会只得了小妾生下的一个女儿就在这里大排筵席，大肆庆贺，却不肯让我这个正妻知道呢？”
    她的消息倒是灵通，齐大小姐近几日刚刚为贾姐夫生下了一个白胖儿子，现在正在婆家坐月子，享受皇后一般的待遇，被贾家人捧在手心里，宝贝的不得了。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尚书府得了一个千金，这也是天大的喜事。就算是庶出的女儿，您要抱过去养，她的亲娘谢恩还来不及，怎敢说半个不字？今日王大人为了这个女儿大排筵席大肆庆祝，不正是给您做脸面呢吗？
    想是王大人这些日子忙碌，忘记告诉夫人您了，也未可知。”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得到了王大人忙不迭的点头确认，也不知道他承认的是忘记告诉夫人了，还是同意让王夫人把这个女孩儿抱到自己房里去养大。
    “一个女儿而已，也值得如此大肆庆贺？依我看王大人这么庆祝不是为了女儿降生，而是要让这女儿的娘看看他有多么宠爱她！！”
    看王夫人鄙视的神情，敢情她根本就没拿这个新生的女孩儿当成一回事儿，要是个儿子也许还值得她动手抢一回，现在来这儿不过就是纯粹闹场，给礼部尚书和他那正在受宠的小妾一个下马威罢了。
    “怎么，王大人除了忘记告诉夫人办宴席的事儿，也没有把皇上那天的话告诉给夫人吗？这可是大大的不应该了啊…………”
    你们要争风吃醋，好歹回家闹去，耽误我挣钱可不行啊！！
    “皇上？皇上说什么了？”
    王夫人皱着眉头看向了王大人，而王大人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不明的看向我。
    “那天下朝，皇上与王大人在御书房处理公务，闲暇时问起了小小姐的事情，皇上说了一句：‘女孩儿好啊，朕也喜欢女孩儿。’王大人，可有此事？”
    这纯粹是我杜撰的，却也无伤大雅，王大人知道我在替他解围，只能机械地跟着点了点头。
    “皇上喜欢女孩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还能把那个丫头抱进宫里去养不成么？”
    王夫人不解，王大人同样不解。
    “哎呀夫人姐姐，您怎么想不明白呢？你们王家的女孩儿，皇上他凭什么喜欢啊？他后宫里一位皇后一位贵妃都是临盆在即，生了女孩儿他喜欢自己的公主去就好，万一哪位娘娘生个小皇子出来，他喜欢你们家的女孩儿，不就是将来给他自己的皇子预备的吗？”
    一句话让王夫人两口子恍然大悟，对呀，宫里那两位可不是就快要生了吗？再不济皇上说那句话也是爱屋及乌，因为想到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而喜欢所有刚出生的孩子嘛。
    “夫人姐姐你想想，这些年来京城里有多少人家多年来膝下空虚，新生儿本来就少，而你们家这位小小姐刚比宫里的小皇子小公主早出生个把月而已，年岁相当不正适合送进宫里伴随皇嗣左右吗？您还不把小小姐放在身边好生教养着，说不定将来就能养出个妃嫔出来也未可知…………”
    为了挣一顿饭钱，我要费这么多口舌去忽悠人，我容易么我？
    “好妹妹！！你这话可是当真？皇上当真说了喜欢女孩儿这样的话？皇上在宫里说的话，你怎么会知道的？”
    王夫人喜出望外之余，还不忘跟我确认消息的正确性。
    “我怎会不知道，皇上说这话的时候，恰好我那贾家姐夫也在场，他回来告诉我的，这还有假？”
    我找贾姐夫就是为了串供，而且我还要拉上贺皇帝一起串供呢。
    “幸亏我今日来这儿了，也幸亏见了妹妹，妹妹一言惊醒梦中人，要不然我还坐在家里吃干醋呢，险些耽误了正事。
    夫君！妾身只是一时气昏了头脑，才会想要来这里闹事，妾身知错了。夫君，接下来招待客人，可有需要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如有需要妾身一定尽力而为。
    妾身嫁与夫君已经一年有余了，膝下空虚，时常觉得冷清，夫君可否让妾身代为抚养女儿？妾身一定会将她当成掌上明珠，好生教养的。”
    一转脸，王夫人就扔掉了刚刚的娇纵，拽着王大人的衣袖嗲声撒娇。王大人见娇妻憨态，一时心神动摇，同时也相信了我的话，觉得自己小女儿将来有可能进宫伴随在储君左右，的确需要大家出身的夫人亲自教养，于是也同意了王夫人的请求，把小女儿交给正室夫人抚养。
    这样一来皆大欢喜，流水席不但没人捣乱了，甚至还延长时间到了晚上。这可高兴坏了我这个小奸商，连忙准备人手再出去采买些食材回来，为晚上的流水席做准备。
    都布置妥当了，我乐呵呵地回自己的小院子，准备找我们家贾姐夫串供去了，今天是我自从离开摄政王府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一千多两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
    “你这不成了假传圣旨了吗？若是不涉及到皇上，你让我跟着你说什么假话都行，可是一旦涉及到了皇上，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你难道还能让皇上跟着你一起说假话不成吗？”
    听完我的一番叙述，贾姐夫大摇其头，认为我这回说谎算是说大发了。
    “有什么不行的？我难得用着他帮我一回，他还不肯帮是怎么的？这可是他欠我的。要不是他的人在摄政王府里贸然下手，偷了贺焕武的机密文件，被人家当场抓住，我有事怎么被摄政王府一封休书给撵出来的？他用我给他办事可以，我让他帮我打圆场就不可以？”
    贾姐夫曾经多次代替贺皇帝因我被休的事情向我表示歉意，也许诺说如果我有什么需要他一定会尽力而为，只是大家都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麻烦到他罢了。
    “你说这假话王大人只是没有现场拆穿，可皇上说没说这话他自己心里有数，你的谎言还是早晚会被揭穿的。”
    贾姐夫还是觉得不妥。
    “这怕什么，你只要跟皇上说一声，接着百日的理由给这个小女孩儿一些赏赐，坚定一下王大人夫妇的信心就可以了。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着想。礼部尚书是摄政王一派的人，这是众所周知的，如果有了这个小女孩儿将来可以陪伴皇嗣的借口，不是刚好可以挑拨礼部尚书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
    不管礼部尚书对他小女儿的这份封赏动心不动心，都可以让摄政王对他的忠诚度起疑心。皇上只是爱屋及乌喜欢小女孩儿罢了，摄政王多想什么又关他什么事儿？”
    人与人之间的利用关系就是这么脆弱，禁不住任何挑拨。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贺皇帝的心腹，我做的事情对贺皇帝有利也是理所当然，没人能挑的出毛病来。
    “原来你还有这等用心？好吧，我回去跟皇上商量商量，怎么才能帮你把这个谎说圆了！！你就安心地坐在家里数银子吧！！”
    贾姐夫果然知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