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天光破晓复劫灰 第八章 半途追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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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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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叶修前来与商华重提父亲邀约之事,商华欣然应允,并携小离随行。
临行前,叶修特意探望昙夫人,见她昏迷不醒,便问了鸢尾。得知一切的鸢尾装作无奈,坦言小离的秘术与之前一样,只能暂且克制,并不能完全根除。叶修心有疑惑,便去探她的脉象,确认与事前无异。殊不知,花家医术卓绝,使人的脉象产生异状又有何难?总之,先瞒过叶家,方为上策。
在此期间,鸢尾受母亲之托,已派遣亲信送函去往繁吹谷。而六月亦带人提前出发,暂于某处等待。
商华三人启程之时,已过午后。其间,小离屡次意图遁逃,都被商华拎回,问其缘由,只得他一句:稍安勿躁。
在入夜之时,三人抵达塘川城。一到城里,便有人接应,看他们的装束应是叶家的人,想必是叶修提前放出消息。
商华对其侧目,他居然能在自己眼皮底下传出消息,着实令人佩服。看来他可比他大哥适合叶家堡主之位。曾经在青陵见过那个叶昊,外表谦和,但眼底心机遍布,想来叶渊清也是知道的,但碍于叶昊守过长门,才当众说了那句话。
美味佳肴端上桌,只有小离一人不动筷子,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看商华偶尔对她笑笑,觉得可恶:“你们先吃,我去茅房。”
叶修瞥她一眼,没有说话,反正就算她想逃,商华也会抓她回来。
商华看她一脸不悦,想到途中那些斑斑劣迹,对她道:“尿遁这一招可是用过了。你最好想点新点子。”
小离对他哼一声:“看着你们两个,我吃不下饭。我去茅……茅房赏月!这样也不行么!”这个理由的确很牵强,但是至少表明了她的决心,她那宁可去茅房赏月也不愿面对他们的决心。
商华作出大悟的表情:“哦,雅兴啊雅兴。”
望着小离负气离去的身影,叶修才缓缓道:“你不是也不愿她嫁入叶家,现在又为何带她去?不怕她进了叶家堡,就出不来了么?”
“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商华说着,迅速夺去叶修将要夹起的肉片,放入自己碗里,“就像这肉片,看似你的,可最后却是我的,若她真的不愿嫁,不论谁说,皆是无用,倒不如由她自己去退这个婚。”
“退婚?”江湖之中,无人敢得罪叶家,不知有多少名门淑女想嫁入叶家,哪有退婚这等事?这事要是真的发生,简直相当于扇叶家一个耳光。不过,叶修随着商华一路,也对他了解一些。叶家如何,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商华支颐看他,依旧是一张冰块脸:“你的反应倒是很平静,若换做你的父亲,定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拍案而起,然后……”话锋一转,连语气都变得有点轻佻,“呵,既然我敢带她入叶家堡,也自然有信心带着她全身而退。”
叶修眉头一动,只是反问一句:“叶家今非昔比,你最好三思而行。”
“今非昔比。”商华看出叶修瞒了一些事,漫不经心道,“你说的今非昔比,指的是与广陵的关系,还是你爹又收了哪些个门客?你要我三思而行,意思就是我有可能逃不出叶家,也就是……想困住我?”
叶修脸上的细微变化,为商华尽收眼底,他却不知。或许是江湖阅历不够,他不会懂此时此刻的波澜不惊,显得过分虚假。
两人沉默一阵,商华起身,带着几分倦意:“我先回房歇息了,你继续。”
叶修却突然问一句:“小离这么久都没回来,你不担心么?”
“担心?她还需要我担心?”商华拍拍他的肩,一步一步走向楼梯,“唉,不想去叶家堡,却又跑不掉,换成谁都想去茅房赏月消遣的。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吧。要是被嫌弃、被骂,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多谢。”叶修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商华站在阶梯上,往下看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脚风一动,闪身不见。
后院是一片翻瓣莲,似乎天气太冷,瓣叶蜷缩着,隐了香气。小离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低头注视手里的发簪,一遍一遍抚过梢头的那朵玉簪花。
叶修走到她身边,她丝毫没有察觉:“戚小姐。”
小离把发簪藏进袖里,然后抬头看他:“你满意了?”
叶修冷言道:“戚小姐何出此言?婚姻大事本就由不得自己,何况我叶家不会亏待你,你又何苦如此?”
小离觉得此人一贯无趣,低头笑道:“叶二公子尚未娶妻吧?若是你的妻子根本不想嫁给你,终日愁眉苦脸对着你,你会高兴?”
叶修确是迟疑:“戚小姐未免太过绝对。”
“我说错了吗?”小离一脚踏上石凳,与之对视,“看你这样子,分明是同意我的话。叶二公子,你做人就不能真实一点么?”
“戚小姐,你站着别动。”叶修的声音忽然压低,小离从他眼里看到好几个人影,站在她身后。
“他们是谁?”小离想回头看看,却被叶修阻止。可是他不知道,这样背对着什么也看不到,感觉更加可怕。
“似乎是熟人。”叶修从身后抽出长鞭。
“你不要骗我了,熟人用得着你叶二公子使鞭子?”小离话未说完,叶修便将鞭子挥了出去。小离没被点穴,自然就转过身去看。终于明白叶修的用意,那些人影居然是折梅山庄的死士!
死士存在的目的,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曾听父亲说过,如果他们不能完成任务,则不能回折梅山庄,若一定要回去,最终也是自行了断的结果。
不难猜想,他们的目的定然是带她回折梅,是父亲下了死命令。叶修与他们之间,终有败的一方,任谁都不能手软。
折梅死士向来训练有素、出手狠绝,现身便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秘术阵法,却不像眼前这些人……出手劲道有欠,所谓秘术法阵略显业余。
小离瞪大双眼,企图判断出他们的真实身份。当她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叶修,她忽然察觉这些人中有一对熟悉的眼神。话结在喉咙里,再也没有说出来。眼看着叶修拼杀,且节节败退,只能视而不见。
一路上以为他不顾自己感受,前一晚还说爱她,天一亮就把她往死里送。一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竟有些感动。
她是叶家下重聘要娶的人,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她与她家族的地位,根本避无可避。若是他带走她,会连累他的门人;若她执意要逃,只怕这辈子都要过上隐姓埋名的日子。所以,他想出这个方法,只有折梅山庄出手劫人,才不显得突兀,毕竟父亲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要是能在叶修的手里把她夺走,叶家亦是说不出什么。
只是她觉得奇怪,他怎么会戚家的秘术?虽然是低阶的招数,但一众人同时施放,效果便不可估量。话说回来,他哪儿找来这么多人?
那双眼睛突然盯住自己,指拈法诀,拂袖弹开叶修的长鞭,朝她倾身而来。小离吓得不敢动,眼睛咧开一条缝,见叶修纵身跃起,左臂挽起长鞭,在右手一绕,抡起一记风旋,朝他打去。
一句“小心”还未喊出口,自己已被他揽到一边。小离才刚睁眼,他又飞身而去,与其他人同时打出一击,令叶修险些无法招架。
小离装作忧心忡忡,对叶修喊道:“你别再打了,他们是我爹的人,不会伤害我的!我想是爹要罚我……”
“什么?是爹的人?”叶修退出两步,收回长鞭。
小离重重点头,心里悄悄对叶修的眼神进行重新评估。原来他只觉得这些人装束眼熟,所以才说‘似乎是熟人’。因为这些人招式怪异且实力无法预测,所以才用了鞭子。总结来说,叶修根本不知道他们是“折梅死士”。
不过这样一说,叶修倒是想起他们的装束,与平日行走江湖的戚家弟子确有些相似,那些招数与法阵也确是戚家秘术……于是就相信了!由此可见,叶修的心思还是较为单纯,城府不深。
叶修这外人又怎会知道,戚家的低阶秘术并不难学,只要内功根基稍好一些的人,都能在一夜之间学会。
趁叶修收手之际,那些死士即刻擒得小离,随即翻墙离去。叶修本想追击,可惜被那个领头的一招就打了回去。
既是戚家要“请”回自家小姐,叶家自是无权干涉。叶修没有再去追,仅是本着谨慎,去商华的房里一探。
见他睡得熟,榻前的鞋靴底部也无后院的泥污,便直接说道:“戚小姐被戚庄主派人劫走了。”
商华微微睁眼,目露惊诧,又很快平静下去:“哼,总算来要人了。戚从流终究还是忌惮花家,等我们离了画岭才出手。”闲眼看叶修,带着三分嘲弄,“你不是应该高兴么?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带她去退婚了。”
“你不回九都救她么?”叶修不相信商华会就此放手。
“救她?”商华嗤笑道,“戚从流是什么人,叶二公子当是清楚。你认为,他会给我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