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萧绕到钱府后巷，拍拍偏门，也是锁着的。就对小九说：“交给你了！”
    小九看看子萧，“干嘛，你想让我踹开啊？”
    “踹啊！”子萧急的火烧眉毛似的。
    小九龇牙道：“你不会真认为里面人都死了吧，万一没死，我们闯进去，那不成强盗了嘛！”
    “你动不动手？”子萧横着眉毛说，“你要是不动手我来！”说着就抬脚要去踹门。
    小九一把拉住子萧，“得得得，爷你边儿凉快去，我来吧。”
    “那你来！”子萧一副气儿不顺的表情，站到了一边。
    小九活动了一下两条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喝一声“哈”，腿就飞了出去。几十斤重的木门“咣”地拍在地上。
    “进吧，爷。”小九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说。
    “切！”子萧翻了个白眼走进去。
    四四方方的院子莫名地安静，地面像是刚刚被人打扫过，一个人影也不见。
    “我就说没人嘛！”小九拍拍袖子道。
    “进去看看。”子萧撩起门帘进了主厢房。
    小九忙跟过去，边跑边喊：“哎哎哎，你还真进人家屋啊？！”
    厢房正厅的茶几上还摆着茶杯，墙上挂着两幅画，墙两边摆着一对大瓷瓶，一侧墙壁的置物架上摆着一些古玩和书籍，虽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看着也是巧心收集来的。想来这个姓钱的御医这些年过得还算平静。
    小九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忽听进了卧房的子萧大喊着：“醒醒！”愣了一下，马上也冲进卧房。
    子萧抱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花白胡子，胸口中了一刀，流了一身的血，还有一口气。窗前倒着一个穿湖蓝色绸子衣裳的中年女人，也是胸口中刀，已经死了。看来这老头就是钱昊天，死了的女人应该是他夫人。
    子萧摇醒了钱昊天，焦急地问：“什么人要杀你？！”
    “你是……？”钱昊天声音虚弱地问。
    “我送你去找大夫！”
    “不……用了……”子萧刚想抱起老头，便被他抬手拦住，“……我就是……大夫……我没救了……”
    “那……”子萧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什么人……？”
    “我是来问你金钊南大人的案子的！是不是你诬陷他？”
    “梁王爷的确是……中毒……下官没有……没有说谎！”钱昊天费力地抓着子萧的袖子。
    “那你想想当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子萧问。
    “奇怪……的……”钱昊天想了一会，忽然睁大眼睛道，“有……有！仵作验尸的时候……说是中药里有毒，但是……但是下官给梁王把脉的时候……王爷没有服药的……迹象……可……有位大人……不准下官说出这件事……”
    “是哪位大人？”
    “下官……下官看不清……那天晚上……下官回来……那位大人的轿子拦住了我……风刮开轿帘的……时候…………………………下官……只看见…………他……下巴上…………有……有颗………………痣……”钱昊天抓着子萧衣服的手一松，人也不动了。看来话说完了，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遭人灭口了。
    子萧把钱昊天的遗体平放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抬脚往门外走。小九忙跟上子萧，问：“爷，现在怎么办，报官吗？”
    “没时间，我们现在马上去找那个仵作。”子萧说，“我们刚要来找钱昊天，他就被人灭口了，所以肯定有人监视靖王府，那个仵作现在说不定也被人下了毒手……我自己去，你回王府，告诉王爷，府中有奸细。”
    “不行！你自己去我不放心，王府若有奸细定不是一日两日了，靖王爷不会有危险。我得跟你去！”小九犟道。
    “那就快走！”子萧只好领着小九火急火燎地往仵作冯锦程家里赶去。
    一路跑着赶到仵作家里，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东西被撞翻的巨响。小九连忙踢碎了门冲进去，就见一个大胡子的壮汉用一把炉钩子挡着一名黑衣蒙面人的刀。黑衣人见有人冲进来，立刻抽回刀砍向子萧和小九。小九往左边一躲，向前一迈步，两手交叉架住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空着的手立刻去抓小九的脖子，小九见势右手往回一扭，抓住黑衣人拿着刀的手，往后一拽，黑衣人失去平衡往前倒下，小九抬脚照着黑衣人肚子上一踹，身形是小九两倍的黑衣人便整个飞出去。小九和子萧欲冲过去擒住那黑衣人，只见黑衣人手伸进怀里抓出两颗黑色的球，用力摔在地上，屋里瞬时烟尘一片。子萧和小九用力挥散尽烟雾，原本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大胡子壮汉“呛啷”一声把炉钩子扔在地上，然后朝着子萧和小九跪下连连磕起响头来，边磕边大呼：“多谢恩公相救！多谢恩公！”
    “停停停！”子萧扶起壮汉问，“你可是冯锦程？”
    “在下正是！敢问您是……？”冯锦程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是来找你打听些事的。此地不宜久留，那黑衣人灭口不成，怕是还会来。我们换个地方说！”
    三人跑到城外驿道上的一家茶棚，子萧要了壶茶水，让冯锦程和小九好好歇歇，便细细问起梁王中毒的事情来。
    “我以我这脑袋担保，刚才所说无半句虚言。给梁王爷验尸，还有其他仵作在场，皆可为我作证！”冯锦程拍着胸脯大喊。
    “大哥你小点声！”子萧无奈地压压手，让冯锦程放低声音。
    冯锦程立刻赔笑道：“对不起啊恩公，我太激动了。但是下官真的是清白的，你别看我长成这样，我给人验尸可从未错报过死因呐！”
    “照这么说梁王爷的确是吃了金钊南大人送去的药才被毒死的……”子萧摸摸下巴，说道。
    “那当然！梁王尸身是中毒的表现，不会有假。而且下官也剖开了梁王爷的胃部，其中确实有没有消化完的含有毒药成分的中药材，取出给御医分辨了以后，证实就是金大人送的那服药！”
    子萧想了想，问：“梁王吃的会不会不是金大人送的药，而是别人配了一模一样的药呢？”
    “应该不会，当时也有别人问过这个问题。不过那服药里的一味三芊胡可是金大人老家才有的，而且极不易结果，是非常难找的名贵中药，连宫里也少有。据金大人自己说，那副药里配的三芊胡可是他自己珍藏了好几年的。”
    “金大人为什么把那么珍贵的药材送给梁王爷，他们当时不是立场相对的吗？”子萧奇怪道。
    冯锦程也不明所以，“可能就是怕梁王不吃吧。梁王这个人疑心很重，别人送的东西一般他都不用。可能就是因为这药材难找，他才吃了。”
    “既然疑心重，那肯定也会怀疑送名贵药材就是为了下毒害他，他更不应该吃那药才对啊，为什么他偏偏吃了呢……？”
    “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
    “看来的确是金大人的药毒死了梁王爷。这下我们只能去找对药动了手脚的人了。”小九喝了口茶水，无奈地说。
    “只能这样了。”子萧叹了口气，又对冯锦程说，“你就别回去了，那些人估计还要对你下手，你能跑多远跑多远吧。”
    冯锦程对子萧一拱手，说：“苏公子大恩，下官没齿难忘。我临近的村子里有个妹子，我先藏在我妹子家，公子若有什么事情，尽可去找我。”
    “好，你保重。”
    冯锦程向子萧说了自己藏身的地方，便匆匆离去。子萧带着小九回到城里，先为御医钱昊天被害一事报了官，然后回到靖王府。
    “子萧，你这一天去哪儿了？可让我好找！”靖王一见子萧回来，立刻关心起来。
    子萧皱着眉头，拉过靖王，道：“佩凡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子萧把靖王拽到花园，见周围没人，才低声对靖王说：“佩凡，你府中有人监视你！”
    “这话从何说起？”靖王吃了一惊。
    子萧把今日的事情都细细同靖王说了，道：“我刚要去找他们，就有人要去杀他们灭口，这事是在你府中说的，岂不就是有人在监视你？！”
    “这么说……不止监视我，就连你、九姑娘、文秀……我这府里上上下下都被人监视着吗？”靖王不免担忧起来。
    “就是这么回事。我不提这事还好，一要查，反而害死人家。”子萧叹了口气。
    “算了，那御医死了不能怪你。若真秉公办事，岂会惹去杀身之祸？倒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可要除掉奸细？”
    “是什么人会监视你，你心里可有数？”子萧问。
    靖王低下头，轻声道：“……还能有谁，我自问无愧于天地百姓，把我视为眼中钉的，就只有……”
    “我知道了……”子萧打断靖王，“以后我们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