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二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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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撒刚从浴室里出来,就碰到了满脸愠色的列奥罗德。凯撒夸张地大叫一声,随即又开玩笑地说道:“我出来得够及时吧?如果我还在里面,你是不是就破门而入了?”
    “及时?真及时啊。”列奥罗德瞪着凯撒,“你是什么意思?自己每天在外面逛到半夜才回家,又不允许我出去找你。你每天在外面干嘛啊?有这么多事情要做吗?如果活腻了就直说。”列奥罗德一口气把想问的都问出来了,末了还加上一句增强威胁性的句子。凯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搂过列奥罗德,尽量温柔地回答:“我不是说了吗,现在是特殊时期,工作会更多,危险也会更多,叫你留在家里是为了你的安全嘛!再忍一会儿,等一个月之后,‘王’掌控了西班牙的政权,我们就不用担心那些守护者会来攻击我们了,我就每天早上帮‘王’整理点东西,晚上就可以回来陪你啦!”
    列奥罗德的心情稍稍有些放松了。可是没一会儿,她又想到了什么,担心地问:“你说,‘王’会不会真如你想象的那样,按时就位呢?局势这么复杂,反叛者也相继出现,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有我在,没人敢让他出问题。啊,亲爱的,去开开门吧,看来西博尔已经到了。”凯撒翻出衣服穿上,又整了整,向客厅走去。列奥罗德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高有一米九的大个子,留着一头银发,左眼瞳孔金色耀人,右眼瞳孔像是充满了血似的通红;嘴上挂着微笑,皮肤白皙得像婴儿;左腕上带着一个银环,银环吊着一个小十字架——这是一个十足的帅哥。列奥罗德把他请进屋里,为他和凯撒倒了茶,便回了房间。
    凯撒歪着头,等着眼前这位名叫“西博尔”的男子喝完茶。当西博尔慢慢地把茶杯放下时,凯撒揉了揉西博尔的银发:“你能不能改掉这个习惯呀?那句‘因为我说话直,怕茶点还没吃完就被赶出去’应该改改啦!嘿嘿,不过改掉就不像你了。嗯……”
    低着头的西博尔瞥了眼凯撒那头乌黑的头发,没有语调变化地问道:“凯撒,先不说这个。你找我来什么事?”他把凯撒的手拍下来,直视着凯撒的眼睛,仿佛要把他盯穿似的。凯撒把手收回去,也看着西博尔。凯撒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便移开了目光,看着自己的鞋尖,简单回答道:“我需要你帮忙。”说着,凯撒从身后拿出几张照片摊在桌上,“他们这几个,是来阻挡‘王’顺利继位的人。有几个你都认识了,剩下这三个,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法比奥•科恩特朗、哈维•阿隆索,是现在的西班牙政府或与其相关的组织派来的人,其中这个,”他把食指放在克里斯蒂亚诺的照片上,“是他们中能力最强的,无论是复合力还是剑术。当然剑术还有待考证,但是——”
    “你想让我帮忙吗?”西博尔的眼神咄咄逼人,放射出几近恐吓的光芒。凯撒倒吸了一空冷气,感觉西博尔眼神中包含的冰冷浸透了他全身每一处,并且在慢慢吞噬他。他的脊背一阵阵地发凉。西博尔的脸上依然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但这微笑的含义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凯撒机械地点点头。西博尔眼神里的冰冷瞬间消融,又回到了刚进来时的样子:“如果你想让我帮忙,就应该给我确切的资料,而不是告诉我‘大概’‘也许’‘有待考证’这类字眼。……先不追究这些了。他们在哪?”
    “在‘边缘森林’里的某一处。我会带你去的。”凯撒回答道。看西博尔没反应,他又接着说:“西博尔,无论怎么样,我永远都相信你这个骑士长。你的力量对我而言、对这个任务而言都是很重要的,我希望你能帮助我。如果你要问其他守护者都去哪里了,那我告诉你,他们现在都在卡连科堡等你。‘王’命令我们把他们抓来,但是又不能伤害他们,只有你才能把握这种分寸。”凯撒的话里隐隐透出一丝请求。
    “好吧,我知道了。他们在那里等,我们就先去和他们说清楚好了,但是在你拿出确切的资料之前,我是不会去冒险的。”西博尔简单明了地说出了决定后,站起身。凯撒点点头,回房间和列奥罗德告别去了。凯撒进了房间后,独自一人在客厅里的西博尔摘下左手腕上的手环,亲吻了吊在上面的小十字架:“你是被带进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啊。依照这种特殊的身份,保佑我这骑士长和骑士长的朋友应该是你力所能及的吧。……我掌握的信息,现在看来比他还要多上几倍。”
  
    克里斯蒂亚诺、哈维•埃尔南德斯、哈维•阿隆索和安格尔都掌握了各自的力量,并且懂得了如何使其消除和重新出现。他们还知道了,被法术召唤出来的“逆天武器”是会随着力量的变化而消失或出现的,这是好事:起码不会像他们所担心的那样,要多背一些重型武器。但是他们等了好久,萨克拉多克还是没有醒,这让他们未免有些担心。成功消除‘逆天之体’的安格尔蹲在萨克拉多克身边查看情况:胸膛微弱而有规律地起伏着,说明他还没死;紧闭的双眼说明他尚处在昏迷或深度睡眠的状态,醒来或许还要一段时间。安格尔干脆就坐在他旁边,双手抱胸等着他醒来。萨克拉多克似乎在做梦,只是这个梦并不很好……
  
    好黑……
    嗯哼,醒了啊?
    你是谁?!
    我是“你”。
    开、开玩笑!如果你是我,我又是谁?
    你是“亡命徒”。
    什么?那是什么?
    那是世界上唯一一种不受上帝庇护的职业,专门负责杀人。
    谁都杀吗……?
    是的。
    可是我不会——
    你会的。你张开眼睛后,你会无休止地屠杀,除非你能控制住这股力量并让它为你所用。但你觉得可能吗?你原来可是一个可怜的、连复合力都没有的逃犯啊。怎么?想靠自己的力量来制服你自己?
    ……
    张开眼睛,去尽情杀戮吧。你会发现这很有趣的!
  
    安格尔已经进入了点头式瞌睡,其他人已经准备钻进帐篷睡觉了。朦朦胧胧之中,他看见萨克拉多克微微张开了眼睛,马上睡意全无,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萨克拉多克。  确认这不是幻觉,萨克拉多克真的张开眼睛后,他大叫起来:“萨克拉多克醒了!!!”接着又回过头,打算把萨克拉多克扶起来。他刚刚把手放在萨克拉多克的脖颈下,左肩胛骨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马上传遍了他的全身。安格尔大叫一声,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左肩。在那里,被开出了一个大洞,左肩胛骨被打得粉碎,鲜血不停地从距离心脏只有几厘米的伤口喷涌出来,溅在安格尔雪白的衬衫上。
    哈维冲过去,把尚未反应过来的安格尔拖到远处。这时,萨克拉多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握紧沾满了安格尔的鲜血的右手,绿色的瞳孔里放出充满杀意的目光,慢慢地挪动脚步,朝哈维和安格尔走去。站在另一边的三人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哈维•埃尔南德斯在萨克拉多克离两人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紧张地大叫道:“法比奥,快用点什么让他清醒啊!!!”同时释放出“逆天之术”,握紧了出现在手中的法杖。
    法比奥回过神,赶紧打开白皮魔法书的扉页。“Dios  misericordioso  ,  perdona  todos  los  pecados  del  pueblo!(仁慈的上帝,原谅每一个罪恶之人吧!)”话音刚落,白皮魔法书的扉页就射出柔和的白光,将法比奥罩在其中。萨克拉多克的脚步停下,转过头看着那团白光。很显然,他被那东西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奔向法比奥。阿隆索挡在萨克拉多克和法比奥之间,抽出一把剑,随时准备阻挡萨克拉多克。萨克拉多克却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他的眼神里毫无惧色,写满了对杀戮的快感的渴望。他伸出拳头打向阿隆索的剑。阿隆索也挥舞起手中的被当成目标的铁剑。在二人即将开始对战之时,白色的亮光消失了,法比奥•科恩特朗的脖颈上多了一条白色的细绳,最下面吊着一个白色十字架。
    “当!!!”阿隆索那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法比奥抬头一看——阿隆索手中原本有一条手臂长的剑的剑身,现在只剩下半截了。但阿隆索还是继续挥舞着那半截铁剑阻挡萨克拉多克的前进。法比奥知道不能再拖了,于是心里慌乱地想着让人冷静下来的法术,一边翻看着魔法书。但是魔法书好像有自己的灵魂,根本不服从法比奥的手,而是自己飞快地翻着书页。正当法比奥心想着“凯撒这个混蛋”时,魔法书又自己停了。法比奥看着白皮魔法书的书页上闪着金光的咒文,来不及多想就照着上面念了:“Disfrutar  tranquilamente  el  sueño  ,  el  alma  inquieta.(安静地享受梦境吧,躁动的心灵。)”
    一道白光从法比奥胸前的白色十字架射出,准确地击中了正在激战的萨克拉多克。白光钻进了萨克拉多克的身体,下一秒他便倒在地上沉睡起来。克里斯蒂亚诺跑过去,把萨克拉多克抱起来,同时检查着阿隆索。阿隆索摆摆手,而后指指哈维•埃尔南德斯那边:“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快去看看安格尔吧,希望他也没事。”
    没事是假的——安格尔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尽管哈维•埃尔南德斯已经用他的衬衫做绷带来减少出血量。阿隆索用法术帮安格尔治好了伤口,然后把他抱回帐篷里。哈维迈出步子,跟在他们身后,克里斯蒂亚诺伸出手挡住他:
    “给他们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也不错啊。”
    “你好邪恶……”
    “哈哈好啦,又不是只有一个睡觉的地方!法比奥,背上萨克拉多克,走吧,睡觉啦!”
    阿隆索的指尖轻轻滑过安格尔毫无血色的面庞,无数情绪就像通过指尖从安格尔的身体里传到阿隆索的心灵。他缩回手,静静地看着安格尔。从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悲痛、伤心,还有一些不解。
    他是,认真的吗……
    ——五年前,被捕后一个月——
    安格尔面带微笑,从抽屉里取出药水、绷带和剪刀,半跪在床边,把阿隆索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开始为他包扎。阿隆索扭头看着为自己包扎的人,回给他一声无奈的“谢谢”。安格尔的微笑变成了咧嘴笑,扶起阿隆索,很“专业”地端详这伤口和凝固在上面的血块:“哼,即使是半血族,这种直穿身体的伤口要恢复起来也是很难的吧?不怕......嗯……好了!嘿嘿,我包扎技术还不错吧!”
    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安格尔把手放在阿隆索的头上,想安慰受伤的孩子一样抚摸着,语气异常的温柔:“真的不痛吗?铁链穿过去的时候,真的……没有感觉吗?我真的……很吃惊。”手的温热随着这一串字符钻进阿隆索的身体,紧张了一个月的身体在那一刻放松了下来。阿隆索抬起头,眼睛里写满哀伤:“不……真的,很痛啊。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怕,自己会死啊。”
    “那为什么不说出来?”安格尔的语气里,有责怪,有惊异,也有心痛。他坐到阿隆索身边,眼睛直直地看着阿隆索。两人四目相对。这时,阿隆索面对的好像不再是敌人,而是多年的、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这种错觉让他完全放下了对安格尔的戒备。但是他没有任何表示,躺在床上慢慢闭上眼睛。刚刚在地下室里的事情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从他的脑子里消失了。紧接着,他陷入了一种无意识但很舒服的黑暗之中。
    房间里的灯光把阿隆索从黑暗中拉回来。他尽量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他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放到一边,用力揉醒睡意未消的双眼,从挂衣架上拿下自己的衣服穿好,才开始寻找开灯的人。哈维•埃尔南德斯带着嘲讽的微笑站在门前看着这位似醒非醒的荣誉骑士,关切地问:“还痛吗?”
    脸上的表情没有掩盖住他的关心,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掩饰什么,眼睛直直地看着已经被血染红的绷带。阿隆索把头转向别处,想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实际上是很尴尬的样子说道:“嗯嗯,不痛了。来叫我,有事吗?”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奇怪,他尽量放慢速度。但这似乎使事情更奇怪了。
    “……”哈维咬着自己的嘴唇,把头低下,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当阿隆索第二次开口询问后,他才下定决心似的说:“你到地下室等我。”
    就着早上的记忆,阿隆索走到了地下室的门口。就算已经不是很讨厌,但敌人终究还是敌人,是不可能掉以轻心的。这一个月里,哈维•埃尔南德斯一直都允许他在这幢房子里自由活动,而且仓库啦、别人的房间啦这种经常用来装“见不得人的东西”的地方也不会禁止他进。但是有一点——经常会在凌晨或早上的时候对他施刑——阿隆索实在是不能理解。阿隆索的手放在隔开地下室和外面的铁门上,稍稍犹豫了那么几秒后,还是敲响了那扇铁门。铁门发出“当当”的沉闷的响声。
    没有反应。阿隆索又敲了两遍,铁门还是没有被打开。他推开门,进去了。
    如果不是早上来过这里,他根本就不会相信这里还是那个充斥着闷热、昏暗和血腥味的地下室。但是现在,闷热和血腥味的确像不曾存在过一样,被空调吹出的丝丝凉意和明亮的灯光所取代。节能灯的白光照亮了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铺满白色瓷砖的地板上面放着两三张椅子、一张玻璃桌,右边靠墙角还放着一张床;玻璃桌上静静地躺着一本厚重的蓝色封皮的书,书旁边放着两杯咖啡,温热的香气在空中飘散。
    当阿隆索惊异于这里的巨大变化时,他身后的铁门被无声地打开,又被无声地关上。直到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后,他才急忙转身。安格尔•萨诺加尔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阿隆索,在阿隆索开口解释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面的时候,安格尔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过了几秒,哈维走了进来:“原来你在这里啊。”
    “明明是你叫我来的。”阿隆索有些搞不明白了。
    “呵呵,是啊……但是,有事的不是我,是安格尔。”哈维坐到椅子上,拿起一杯咖啡。
    “可是他刚刚才出去。”
    “他是去准备了。”哈维简单但一点都不明了地回答道。之后无论阿隆索问什么,他都一概当没听到,静静地喝着那杯咖啡。这样过了有十分多钟,直到门外传来安格尔的“Xavi,我准备好了……”后,哈维才重新开始说话:“哈哈,好了?那么,进来吧。”说完,他快速地走出了凉爽的地下室。在他走出去的后一秒种,“准备好”的安格尔走了进来……
    阿隆索用力地甩甩头,竭力让自己从回忆的深渊中挣扎出来。想到在那里不过是短短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还真是不可思议。换好衣服,阿隆索钻进睡袋里,侧过脸看着脸色苍白的安格尔。
    “晚安……好困……伤口,都已经愈合了……”
    ……………………
    “睡了吗?”
    朦朦胧胧之中,阿隆索听到有人在叫他。很熟悉的声音。
    “……没有打扰你的意思哦,要是想睡,就睡吧。”
    记起来了,这个声音……阿隆索艰难地睁开眼。面前是一位金发蓝眼的帅哥。
    “醒了?”二人异口同声道。
    阿隆索略微尴尬地从睡袋里爬出来,看着同样有些尴尬的安格尔。很快,这种尴尬随着阿隆索的手放上安格尔的头顶消失了。阿隆索轻抚着安格尔的头。安格尔低下头,就像一名小学生在接受老师的表扬一样乖巧。安格尔准备就这么沉浸在这温暖之中时,阿隆索突然把他抱在怀里。
    “没事了吗?……还痛不痛?”语气之悲痛,好像是打在他自己身上一样。他左手揽着安格尔的腰,右手放在他的后脑勺上不停地抚摸着。安格尔的头埋在他的胸里。被他这么一问,安格尔下意识地去摸伤口所在的地方。刚刚碰到充当绷带的布条,伤口就极其不配合地朝他的身体释放出钻心的疼痛,令他倒吸了一空凉气。
    注意到他的变化的阿隆索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只是小心地让安格尔坐在地上,然后轻轻地解开布条。沾满鲜血的伤口暴露在外面。阿隆索语气平淡地解释道:“拥有魔力的种族的体液可以疗伤。我想,我应该也可以……起码让我试试看。”最后一句话,阿隆索添了一点请求的味道。
    愣了几秒后,安格尔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嗯,如果是认真的话,试一下也无妨吧……”话音未落,阿隆索就已经把嘴贴上伤口。那种很讨厌的感觉又涌上来:很痛、很痒,但又不能碰。他很不自然地挪了挪身体,又尽量不让阿隆索发现他的异常。
    把伤口都舔了个遍,阿隆索从背包里翻出绷带和药水,把伤口包扎好。当他终于安下心来时,帐篷外又传来一阵悉索声。难道萨克拉多克又发狂了?阿隆索这么想着,对安格尔说:“你先睡吧,我到外面去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嗯。小心点。”安格尔点点头,钻进了睡袋,目送着阿隆索出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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