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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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君卿买完甜点回来时就看见花凤吟和韩笑语你侬我侬好个相濡以沫,苏鵺他们收拾着行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到荼靡的眼睛红红的。
可怜的夜君卿,还没明白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就被塞进马车。
回过神来时马车已经停下,苏鵺撩开车帘,一车光阴洒落在他身上,带着飘离的紫薇花瓣灿若云景。
所有人沉默了,站在田埂看着田间那单薄的身影孤苦伶仃拿着把锄头开垦着土壤,明明是阴天冷风萧条却见到她汗如雨下,湿了后背。
苏鵺一行人静静站在原地,荼靡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是小靡对吧?”
女人愣了愣,抬起那张布满汗水泛黄的脸,手干燥的犹如枯树皮,看来是常年以耕地为生。直了直腰身,“你,怎么知道?”
荼靡与她的视线对上了,两张相似度为七八成的脸鲜明对照,小靡指着荼靡笑了笑,“你……就是小羽一直深爱的人荼靡吧……”
那一刻,世界都肃杀在风中,紫薇花瓣杳杳飞舞,迷离了双眼,许久,荼靡声音变了样,“你……为什么会知道?”
小靡苦笑,拭了拭汗水,“你不知道吧,当年你离开小羽他流落到姻缘天来镇是我一直照顾他,可他一直不领情……”小靡一边说一边继续开垦土地,脊背成了弓形,“他说他有爱的人,那个人叫‘荼靡’,尽管她背叛了他抛弃了他,他还是爱着她。他说我很像荼靡,所以会不知不觉把我当作她,他说他对我很愧疚,所以不希望和我再有瓜葛,可是……感情的事……有谁可以控制得住的呢?”
“那他怎么会让你做这种活?!”
“他已经死了……”小靡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说完,镇定自如依旧做着手上的活。
感觉一瞬间天旋地转,眼前泛黑,“你……你说什么?!他怎么会?……”
“我和他成亲过后四年,他就死了……得的是抑郁症。”
“你既然知道他有抑郁症为什么?……”
“为什么?”小靡抬起那历尽沧桑却依旧淳朴的双眸,“因为我爱他,所以才会死缠着他不放,所以才会在他临死前要求他与我成亲……因为我爱他。我想如果是荼靡你,也会这么做的对吧?”
在很多年以前小靡就告诉过自己要坚强,不再流泪,奈何此刻声泪俱下,“我多希望……我就是你啊,荼靡……”
“娘!我抓了条鲫鱼,我们晚上炖着吃好不好?”四五岁左右的儿童破布衣衫,光着脚丫子手里拿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欢快的跑过来。
小靡立即露出温和的笑容,摸摸儿童的发顶,“思羽好乖……”
荼靡看着花思羽的小手摸上小靡的脸颊,“娘亲,等思羽长大了你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眼泪翻滚,一个四五岁的儿童居然如此至情至圣,苏鵺别过头去,夜君卿知道他在感伤,将他的头按在胸口。
菡萏早已抹泪哭泣,花思羽突然指着他们这群人问,“娘亲,他们是谁?”
小靡指了指荼靡,“她是娘亲的姐姐,思羽要叫她‘姨’,懂么?”
花思羽点点小脑袋,拉着荼靡的手,“姨,快进屋来坐坐,好久都没人来找娘亲了……”
“思羽,你先进屋去,娘亲和姨还有话要说。”
花思羽松开荼蘼的手,听话的“哦”了一声,进屋前还冲荼靡挥着小手。
那张脸,仿佛与十多年前的花凤羽重合,似乎是他站在亭台小楼,袍角随风而摆冲她招着手,执笔描她眉如远山。
转眼间,灰飞烟灭。
小靡替花凤羽的坟除去杂草,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坟旁,那与花凤羽亲手所植的荼靡花亭亭如盖,香溢沁人。
小靡挖着坟旁边的土,所有人疑惑不解,“我猜你们一定是来找那不死泉水的吧,小羽死之前交代将这泉水埋在他坟边,誓死保卫。”
不死泉依旧是那鲜红如血的模样,有如年少轻狂崩腾的血液喧嚣不安,只是琉璃做的瓶子染上层层灰土。
她的手轻轻抚上冰凉的墓碑,墓碑上黑色的笔锋苍劲有力,是花凤羽的字,故事好像就在昨天,花凤羽依旧是花凤羽,荼靡依旧是荼靡,两小无猜,情浓意浓。指尖微凉,一身淡妆衣盛开在漫天飞花中,听见她悲悲戚戚吟诵着诗。
“执手相看踏红尘,眉如远山柳黛描。潇湘暮雨今安在?十年生死两茫茫。”
如今已是十年,掠过指尖的风再怎么抓也抓不住,过往云烟成伏笔,只不过是带走十年的豆蔻年华和悔恨当初的抽痛,什么都没留下。
谁都没有对不起谁,只是谁念谁,谁爱谁。
后来苏鵺他们才知道荼靡花的含义,荼蘼是花季最后盛放的鲜花,荼蘼花开过之后,人间再无芬芳。“荼靡花渐落“人们常常认为是一年花季的终结,只剩下开在遗忘前生的彼岸的花。
于是便有“开到荼蘼花事了”的说法。
望着有写灰蒙蒙的天,恻然着问,“夜君卿……你说为何世间总有那么多悲欢离合?”
夜君卿缓缓地笑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有情又岂待朝朝暮暮?”
苏鵺进了马车,菡萏搭着手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夜君卿青竹坐在外面朝还没上马车的荼靡伸出手。
荼靡笑了笑,摇了摇头,所有人不解。扬了扬下巴,她还是那个高傲的荼靡,“我不走了,我要留在这儿……这里,有他,有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孩子,有他的一切。我错过他十年……已经,不想再错过了……”
她说得感人肺腑,不禁让人有些心底泛酸,青竹垂了垂眼,收回手,“这次……你不会再孤单了,再也不会了……”
菡萏跳下马车,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就像决堤的水,“荼靡姐……真的不和我们一起么?”
擦了擦她的泪,拍拍她的脑袋,“傻姑娘,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不必太伤感。”将她带回马车上,松开握住她的手,“去吧……”
“驾!”青竹一喝声,马车便开始摇晃颠簸起来,两旁景物缓缓倒退,菡萏坐在外头一边抹着泪一边喊着,“荼靡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别哭了……你看……”苏鵺指着紫薇花下携手相牵的人影,两个女人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其实……荼靡并没有失去花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