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山中找寻了一块平整的所在，给马成建了一座坟。
    不管如何，不能让泥土打了他的脸，几人把木屋折下来，拼成了一口薄皮棺材。
    本来他们应该给马成买来一副好寿材，可马成死的蹊跷，这件事情是一定要保密的，只好一切从简。
    周万通找来一块条石，充当了墓碑，只是墓碑无字。
    刻了字又如何呢？
    百年之后，又有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就如三皇五帝孔孟圣人，传到后世无非是个名字而已，又有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脾性，喜好什么，讨厌什么呢？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众人面对着马成的坟墓，一时沉默无语。
    想起小时候马成还总是哄自己开心，凌飞燕不禁又难过起来。
    “来看看这个。”周万通打破沉默道，“这是我和秀秀发现的。”
    秀秀就是江雨晴。
    秀秀是她的乳名。
    被师傅收留后，江雨晴一直没有大名，都是叫做秀秀，只是在年长之后师傅才给她取了江雨晴这个名字。
    这是个吉利的名字，喻雨后天晴的意思。
    取这个名字实在因为她从前受了太多的苦。
    那个时候周万通已经下山，他是不知道的，既使现在知道了，他仍叫江雨晴秀秀。
    周万通手里拿着一根铁管。
    铁管足有三尺多长，好似竹子一样分节，粗看上去真如同一段竹筒似的。不过这个铁竹筒子一头是封死的，上面还留着一个插引信的小洞。
    周万通和江雨晴刚才忙着和大家安葬马成，没有把这样东西拿出来，现在正好向大家说明。
    “这是铁铳。”方月华道，“看来我们有麻烦了。”
    铁铳是一种很厉害的火器，除却火炮之外，它是打得最远的。远比手铳远得多，而且要一人肩杠，一人瞄准，颇难使用。
    “我和秀秀追到那里的时候只发现了这个。”周万通接着道，“看来下手的人脚力也不错，跑得无影无踪。”
    “一定是那群跟踪我们的人。”凌飞燕忿忿道，“我饶不了他们。”
    “未必如此。”方月华道，“如果他们要暗害马兄，没有必要跟得我们那么紧，那等于是打草惊蛇。”
    “有理。”周万通点点头道，“不过他们也有可能去而复返。什么都有可能。”
    这句话明显是两头堵。
    方月华看了眼周万通，她觉得周万通似乎有话没有说出来。
    “月华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凌百川问道。
    方月华没有回答凌百川，而是向周万通道：“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方月华的问话让周万通颇感意外，他说道：“你问我？你怎么问起我来了？你才是镖局的大掌柜。”
    平时周万通说这句话时一定是嬉皮笑脸再加不以为然，但今天却是认真的。
    他并不是推脱，这确实不是他这个新来镖局的人能决定的。
    “你也是镖局的镖师，镖局的事情你也是要说句话的。”方月华道。
    方月华这样说，周万通自然要表态的。
    “我虽然从前没有见过马成，不过看得出来，他是条汉子。他能信任我们，那是很难得的。他这样人办的事也一定非比寻常。不要说他跟小凌子和大小姐有交情，就是没有，这个忙也是要帮的。只不过……嗯……”
    周万通的话顿了一下，眉头也皱起，方月华等他把话说完，他却没有再向下说。
    方月华明白，他是有顾虑的，其实她也有，大家一定都有。
    “你们怎么想？”方月华问凌百川、凌飞燕和江雨晴。
    “当然要把事情查清，给马大哥报仇。”凌飞燕不假思索道。
    凌百川点点头，同意凌飞燕的意思。
    江雨晴扑闪着大眼睛，没有说什么，这等于同意了大家的意思。
    “那好，就这么定了。我们一定要查清这件事。”方月华顿了一顿道，“只是这件事情一定不比寻常，我们要保密，只能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月华姐，你想就让我们几人查这件事情？”凌百川问道。
    “马成如此安排就是让找他的人不多，所以我想这件事情一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他又何必把事情弄得这么神秘呢？”方月华道。
    凌百川点点头，方月华说的确实有理。方月华确实有将帅之才，如果在军中，决不输给传说中的杨家女将。
    “回去之后镖队要分头行动。让别的师傅们带小徒弟押镖回京城，我们借拜访朋友的名义去龙场。”方月华接着道。
    “月华姐，你忘了仲木了。”凌飞燕道，“他可是不能八月之前回京城的。”
    不能八月前回京城？
    这为什么？
    难道只是因为他和娘亲吵了架？
    这实在讲不通。
    吕楠明明对娘有愧，又怎么会拖着不回京城呢，为什么一定要过八月呢？
    江雨晴心底的疑问又翻涌起来，她看着凌飞燕，想从凌飞燕的脸上看出什么。
    不过她看不出。
    “那就让几位师傅送仲木去关中老家吧。反正他这一次也要回去的。”方月华道。
    “这……这不好吧。”凌飞燕有些不情愿。
    方月华当然知道凌飞燕的心思。
    凌飞燕担心吕楠再出事。
    “飞燕，我知道你担心仲木，那你要随仲木去关中也好。”
    听了方月华的话，凌飞燕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皱起眉头。
    “月华姐，马大哥都被人害了，这件事情一定要命的很。我……我不随仲木去关中了。”
    凌飞燕说着抬头看方月华，眼中还是有些难舍，但更多是坚定。
    方月华没有说什么，只是欣慰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