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在你身旁入眠  第一章 山路搭车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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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零点的山路上隐约传来断断续续复读机式的碎碎念。
    “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隐忍和委屈,及抑制不住要发泄出来的怒火,再狠狠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仿佛让石头飞落陡峭的盘山路就能缓解他内心疯涌而出的过多的负面情绪。
    五月初的天气已经较热了,可是这深夜的大山里温度却很低,加上视力所及范围没有一点灯光,而且又伴随着孤寂、凄凉的鸟叫声就更添阴冷。
    皎洁的月光下最为明亮的是许炎辰身上的那件白衬衫,两袖口都敞开着,衣摆最下面的纽扣不翼而飞,细看还挂着线头,黑色牛仔裤的好处就是看不见在地上滚过的痕迹和斑斑血迹,运动鞋的鞋带儿早已松散,但并不影响他走路,因为走出好几里地他仍一个跟头也没摔过。
    他右手捂着左肋下减少疼痛,左手掐着根烟,低头一下一下地抽着,完全没有耽搁他痛骂别人。
    若是换个地点,换套新装,许炎辰可以说要多帅气就有多帅气,可此时的他只能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当时他只想离开那两人,却忘了这里只有山路,徒步走出这么老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想自个走到市内,但山路坡度较大,在夜里爬坡变得十分坚难,加上他没吃早饭、午饭、晚饭没有足够的能量体力已经明显跟不上去,只好在这等着搭车。
    两个小时内这里总共有四辆车通过,只是没有一个停下的,不是这里很少有人搭车,完全是许炎辰的造型问题。
    车灯很亮没错,却不足以看清被过长的碎发挡得差不多的眉目,狭长的双眸被车灯一晃还条件反射地眯成一条完全可以忽略的眼线。
    司机们只能瞥见到路边站着一个白影,他身后黑压压一片,几十丈深就是山下,衬着冻得惨白的面色,从指间慢慢升腾的轻烟似周身云雾缭绕,还有不能大动作抬手臂的诡异招手方式,因疼痛而变得扭曲的笑容,再加上他站得太靠边双脚被杂草拦了个严实在这凄黑的夜色下车内的司机根本目视不到,所以整个人看起来很诡异。
    车灯照射着免强能通过两辆车的路况,见他在路边的样子司车们吓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动作一致地猛踩油门,跌跌撞撞,一阵烟儿地狂飙,有一辆还差点儿失控滑到山下去。
    许炎辰搭不上车觉得更冷,连双唇都在打颤,怒气却有增无减:“两个白眼狼。。。。。。阿嚏!”
    终于在一个喷嚏后他意识到得赶快劫车,不然明天这里就有一具冻僵的尸体。于是他拿出不知道是打车还是撞车的架势站到路中间,意思是下一辆车他志在必得!
    还得说许炎辰运气好,终于等来第五辆,他竖起蝙蝠似的耳朵,听着远处车轮卷夹土石的声音,瞪圆猫头鹰似的眼睛,看到暗夜里那点亮了希望的远光灯,顿时惊喜溢于言表,心道:终于来了!
    司机眼神很好使,目视到路中间有不明物,当即减慢速度。而许炎辰的眼神比司机更好使,看着车前那越来越清晰的像征着顶级豪华轿车的标志,他笑得光辉灿烂!
    只是他一高兴就忘了初衷,禁不住从路中间又站回到杂草堆的位置,只为欣赏这位“女皇”的侧面。可是这位司机跟前四位一样不知道因为什么条件反射,不但无视他热情地招手,还当即加油门猛冲。
    挡风玻璃是黑色的,看不着车内的情况,要不然以许炎辰那超越人类极限的双眼一定看得到司机面部抽搐的表情。
    已经过了车尾,他才想起来也可以喊上两嗓子,接着撒腿就追。
    还好这位司机仍存有理智,清醒地知道这不是高速公路,没像前几位一样飞车,可见这位是稳妥型的。
    许炎辰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动力,猛追不放,根本不像一天没吃饭还负伤的样子,他甚至追到前开门的车窗那,跟着豪华轿车同步运行。
    用四百米接力的速度狂追了三千来米后,车子终于减速,停下了。
    许炎辰扒在摇开的车窗上,哈下腰,拼命地喘气,汗水滴到眼睛里蛰得他直眨眼,却没工夫擦汗,用带着重影的视线看着里边的司机还不忘埋怨下:“师傅,你见着鬼啦,开那么快?”
    事实上他声音弱得可怜,还哪里有力气了?
    只是随口说的,他属实没往自己身上联想过,更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比刚才那会儿还要惨上几分。车胎卷起的尘土他吃进嘴里一半,另一半扑在脸上和汗水混在一起和泥了,拼命长跑也没让他脸色有太多起色,反而更加苍白,像严重缺血,而且加上那饥饿劲儿,让他脑袋发晕,身上也疼得火烧火燎,就是浑身上下哪都不舒坦。
    猛喘几口气,他担心人家着急没了耐心再撇下自己,于是赶紧说出目的:“我想搭车,能不能行个方便,到城里。。。。。。”抑制住狂跳的心脏,他说出一大堆好听的。
    车内司机开灯,又从头顶的镜子里看身后那人一眼,得到那人微点头允许后才开车门。
    许炎辰着实松口气,不用冻死了!
    坐进去后他谢了好几次,本就不常与人来往,更没求过人,所以很礼貌、很客气,就因为生疏。
    司机看起来比他年轻,和善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双眼里蕴藏的光芒让他想起“笑面虎”这个词。
    对方带着微笑递给他纸巾盒,他再一次道谢,把额前的头发撩开就开始擦汗。
    车子开动,不管到哪,总得先下这山道吧!
    许炎辰上车时就扫过司机身后那个男人一眼,那人还带着墨镜,很有派头的坐姿却冷的紧儿,周身被一股无形的冰霜笼罩,就好像透过墨镜片的视线都夹着冰块的感觉。看到这人后,他就觉得黑天戴墨镜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儿了!尊贵着呢,怕看呗,万一让人认出他是哪个大人物咋办?
    两人都是一身西装,想来之前有过什么会悟的场面。即使两道视线都定在他身上,一直观察着他的举止,可本人一点儿觉悟都没有,就当没看见。
    其实许炎辰内心十分理解,他喜欢换位思考,换作自己,比他俩还要小心呢!深更半夜的大山里,谁敢随便载陌生人?何况他这一身造型的,能让他坐着就不错了,不防着点儿哪行?
    司机见他终于喘得差不多了,就和气开口:“这位兄弟看样子经常参加长跑?”听声音很年轻,还带些调笑的意味。
    从倒车镜和侧面车窗都能看见他刚才奔跑的样子,也难怪司机这么问,不是长期煅炼根本不能保持那个速度,可他不是一般人,想当初打几份工,不快能行吗?
    许炎辰本着有钱人不差一盒纸巾的想法猛劲地把自己的脸和脖子擦干净,关键是你不擦,人家还怕你弄脏了车呢!
    把擦完的纸扔进脚边的纸篓里后,他平静说:“我从没试过和保持时速九十的汽车拼速三千米,可见人的潜能无法估量,我的潜能大概就是长跑了!如果你不停车,我被不住能打破男子五千米世界级长跑记录呢!”
    因为碎碎念时间太长和卖力的长跑给嗓子增加不少负荷,声音有些沙哑,不过这几分钟的缓和比刚才像气管炎的嗓音好听多了,很镇定。三十岁的年龄让他阅历不俗,言语之间带着些沉稳和内敛。
    为了答谢司机让自己搭上车(虽然身后的人才起决定作用),他愿意跟司机搭话,要是换作平时他只作简单的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司机边开车边打趣,面上掩不住的笑意,像是找到了乐趣:“那你在长跑之前做过什么?掉沟里了吗?”说着再一次把他从上到下扫描一番。
    许炎辰借着车内的灯光从右侧倒车镜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又低头欣赏一下自己身上的彩图。不怪人家有疑问,属实他这模样太过可疑!
    下巴那有些肿,何止纽扣少了,细看白衬衫上还有灰尘和血迹,被揍了一样,就是下手的人没往脸上揍罢了!
    脸上也没好哪去,好好一张帅气的脸被他糟蹋成这样,一头碎发挡住半张面,只留一只眼睛看世界,这造型不是他设计的,却是他造成的。
    他每次剪头都让理发师剪短一点,只要不光头就行,这样就可以好几个月不用剪头,省了理发费。至从有一次被邻居大姐看见他亲手剪的头笑好一阵后,他再也不敢自己剪了,要不然这辈子的理发费都能省下,而他现在这个发型就是几个月前该剪却没去剪且从不照镜子所造成的。
    “见笑了,这纯属意外!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要这类的造型。”他有些发冏,跟那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他的衣服都不新,但他从来都洗得干净。
    司机见他不想说为什么被打了,也不明问,而是换了一种问法:“你怎么一个人深更半夜站那儿?”
    足见这位司机对他有着一百二十分的好奇心,而且又一针见血,戳中许炎辰的心思,他想起那两人指门吼着让他滚,他浑身的疼痛加倍,心中满满的都是心寒。
    他捂着左肋骨处,皱着眉,觉得比以前骨折时还要疼上几倍,他本想抽根烟缓缓,把手伸到左兜要掏烟盒时才想起来“让别人吸二手烟等于慢性谋杀”这类话就没拿出来,而且来自于后座那人的冰冷视线让他有些许分神,总觉得自己做出任何动作都被对方看在眼里。
    许炎辰当然不知道,只是掏烟这一举动就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观察他的情况,见他没再动作就暗自松口气。
    司机见许炎辰很难受,想着要不要再换个话题时就听到他再开口。
    “我不住这,来这和人庆祝,只是庆祝过程中发生不愉快的事,然后我被赶出来,道儿不熟,天又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在那。”
    他说的委婉想掩饰委屈的情绪,觉得一个大男人不抗事儿会让人笑话。不过这些话足以证明他被人揍过了,让刚才疑惑不已的两人暂时放下戒心。
    在许炎辰想着心事时,车内三人有一段时间的沉默,司机想再度开口解解困意的时候,就来个紧急刹车。
    紧急刹车把许炎辰从思绪中颠醒过来,随口问:“怎么了?”这话其实不用问的,看向前方的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正前方路上有个车阻石,六人从左右埋伏中起身,手提棍捧之类的东西并向此车靠拢到一定距离,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许炎辰被突发事件转移了全部注意力,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痛,内心还在想这事儿属实不怪对方有意抢劫,开这么好的车又在这个时间段儿行使在这种山路上无疑是在自我提升显眼度,告诉有心人“来抢我吧!”
    车内两人纹丝不动,司机面上也镇定自若,就跟在繁华的大街上等着交通岗的红灯变绿灯一样。只是两人思索了几秒后,同时把目光转向了许炎辰。
    正想问问司机怎么办,许炎辰就被这疑惑的目光弄得一楞神,随即就十分明了,他也不是笨蛋!
    两手忙作投降状,并扯起了诚恳的笑容来证明自己是无害的:“两位别紧张,我是良民!我跟他们绝对不是一伙的!”
    他自知带着些安慰和坦白的话成功阻止了身后那人想把手伸到后腰的动作,也减少了他一生中被人拿枪指着脑袋的次数。
    见两人表情有松动,他再接再厉,抓紧时间和车外那六人撇清关系:“二位应该知道,在山路上抢劫其实根本没有必要用苦肉计,像外面那几位老兄的做法才是最直接、最有效、最具专业性的,你们说是不?”
    难为司机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再一次打量许炎辰一番,然后表示赞同:“也是!”
    即使只有两字儿,也让许炎辰安心不少,在这挨枪子儿只能落得个被毁尸灭迹的下场,可是他内心还是大喊着“还我清白”,认定让他差点被人冤枉的罪魁祸首就在车外呢,于是他自愿请缨:“两位坐着就好,为了证明我不是卧底,我就做回‘清道夫’,出去把道儿清一清。”
    看不清身后那人被墨镜遮住的眼神,除了冰冷外,他只觉得那人要换个坐姿向后倚靠的身躯在听到他的话后有半秒钟的停顿。
    凭谁听了这嚣张的口气不疑惑呢?他后悔说话不经大脑!凭他的阅历,知道这两人绝不是在大街上随手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特别是身后那位深藏不露的,他这话一出口,人家还以为他好吹嘘呢。
    不是许炎辰太过计较,工作那些年,肯定或否定的说话方式已经成了习惯,等他的世界只剩下那两人时,每次说话不是被挑出错后打压下去,就是还没出口就被噎回去,所以他总琢磨着自己的言行有没有问题,长此以往就成了毛病。
    看到司机有些犹豫和疑惑,他当然知道那表情代表什么,社会不是白混的!司机是担心车门解锁时,他趁机把车门卡住,根本不是担心他实力不足被外面六人消灭掉。
    正待他要再说几句安慰话,身后那人冲司机打个微动作的手势。司机像很明白他的动作语言,立即点头解了锁。
    许炎辰突然觉得车内的后视镜所起的作用相当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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