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四月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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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游,杏花落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身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的美好是显然易见的。迎春花已经谢的干净,万物好像睡醒了一般睁开了眼。天气开始暖和起来,空气里充满了新鲜和甜腻的味道。小草从地下钻出晶莹的芽儿,沉睡的百花也预备着新一轮的绽放,春回大地,生机与蓬勃也回到了大地。
我的身子也开始好转,气色也红润了许多,每每看到阳光照在门外的青石板上,我的心里都有一种暖洋洋的舒畅感。民间常说“春风三月放纸鸢”,早早的也有妃嫔陪着小公主放起纸鸢来,那些年轻巧手的贵人小主们也爱极了这项活动,扎出的纸鸢别致漂亮,放在空中飞出老高,花花绿绿的也算得上一片风景。
“娘娘,您看奴婢扎的蝴蝶好不好看?”白芷笑盈盈的拿着一个花蝴蝶风筝走到我身边,脸上是喜悦和期待,“娘娘我们去放纸鸢吧?”
这风筝做的真好看!我爱惜的用手抚摸几下,然后点点头道:“这么漂亮的风筝,一定可以艳压群芳。”
“这可不算好的,娘娘您是没看外边,各种各样的风筝才叫漂亮,好多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图案。听说宫里新来了一个扎风筝的师傅,做出的风筝精美绝伦而且飞的高远,好多小主拿着银子去求风筝呢。”白芷永远是个爱热闹的丫头,宫里的新鲜事都打听得一二。
她勾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和白芷一道去御花园放风筝。
外面果真很是热闹,蓝澄澄的天空上飘着各种各样的风筝,下面青草地上百花丛中是打扮的娇俏艳丽的小主们欢笑的声音。都是些入宫不久的小主们和宫女,她们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她们充满活力,一举一动都美如画美如诗。
另一边还有小主们赏花,扑蝶,喝茶。春天暖和,畏寒的小主们此时也都出来活动活动,好像要把一冬的慵懒和寒冷全部驱除干净。
我们正寻找一处好地方放风筝,没想到竟然迎面碰上了德妃。
德妃似乎也没有料到会碰到我,她有些尴尬的对我笑笑,与我见礼后就想离开。我拉住了她的手,微微笑:“许久不见,妹妹倒是想念姐姐了。”
她看看我,脸上尴尬疑惑尽褪,露出如沐春风化暖的微笑,沁人心脾。
我们在一处湖心亭坐下,石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糕点,婢女们端来清茶然后退开站的远远的,好让我们说话。
“其实这几月我一直想见你,可是又很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已经讨厌我了。”德妃开口道,她眼底是满满的愧疚,只需那一眼,我对她小小的怨怼也就消失殆尽了。
“我们之前是那么好的姐妹,我怎么会怪你?”我轻轻拍了她的手安慰道,“我也知道你现在与犹渡雅亲近,是不适合常来看我的。”
德妃看看我,眼中多了感激。听到我提犹渡雅的时候,她有些闪躲的移开了眼神。
“你们的事,我略知一二,你也不需要瞒着我。”我低低柔声道,“我以前和犹渡雅是好姐妹,她的性子我最熟了。我早就想过来告诉你一些,免得你和她难相处。”
德妃苦苦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面上有些抑郁和落寞,她叹息着说:“谢谢妹妹。可是已经晚了,雅贵嫔自上次溺水之后,就渐渐冷落我了。”
“那次溺水你可觉得蹊跷?”我心里一梗,脱口问道。
她看着我,笃定的点点头:“雅贵嫔不可能看鱼掉入池子,她当时已经烂醉如泥了。”
我突然想起了那块玉玦,无论是谁捡到,按理说都应该交给皇上,可是玉玦却到了犹渡雅手中,那么玉玦的作用不是嫁祸于我,而是让雅儿误认为我要杀她,那玉玦的作用是离间我和雅儿,这宫里会有谁要离间我和犹渡雅?
突然,一个可怕的想法闪出来,我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在了我的衣服上。
皇上?皇上!
“淑妃妹妹!”德妃忙抖抖我的衣袍,用丝帕为我擦水。我被烫的蹙眉,也胡乱擦着已经渗入衣服里的茶水,腿上一定已经红了一块。
不可能是皇上的,他那么爱犹渡雅,不可能不可能,他即使要离间我和犹渡雅也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我努力的排除自己这种想法,这种想法太恐怖了。
“上次在端华宫里的玉兰花簪是怎么回事?”我把自己的疑惑都问了出来。
德妃似乎还是有一点闪躲和迟疑,最后禁不住我的一再恳求,她才嗫嚅道:“安凌儿进去打扫的时候盒子里的簪子本来就是碎的,是一根普通的白玉簪,安凌儿是魏嘉贵妃派去犹渡雅身边监视雅贵嫔的人,雅贵嫔当时只是要除掉她而已。”
“雅贵嫔和魏嘉贵妃已经开始了么?”我很是惊讶,这是我不知道的。魏嘉贵妃一直深得人心,大度宽厚,是六宫的表率。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知道能够登上贵妃的位子并且坐的长久,心智计谋自然超于常人,但是她的淑静贤惠手段果决也的确让众人折服。
魏嘉贵妃已经视犹渡雅为眼中钉了么?
“她们两个已经明争暗斗很久了。”德妃见我一脸惊讶,知道我是长久不出门,也不参与后宫争斗的,于是细心的解释,“这后宫的势力已经分开了,皇后不算,雅贵嫔和魏嘉贵妃各成一派。魏嘉贵妃平素虽说是个宽和的人,可是她毕竟不能忍受雅贵嫔和她分权啊。”
我想了想,如果有人想置犹渡雅于死地,那魏嘉贵妃的可能性最大。
“不说这个了,德妃姐姐真的很爱犹渡雅么?”我转了话锋,直视德妃。
德妃脸上多出一抹红晕,她望向清波微荡的湖水和垂柳,口吻轻柔:“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只是我从未见过那样张扬而美丽的女子。我从出生就严守规矩,无数的束缚压抑着我,我看到雅贵嫔的时候,她骨子里的叛逆与张扬狠狠的冲击了我,我渐渐痴迷和她在一起的感觉。”顿了一下,她补充道,“我甚至喜欢她虐待我时的任性。”
我心中还是很惊讶的,德妃一直循规蹈矩,以贤德著名,没想到在她心底居然是这样的反感规矩,甚至痴痴爱上不顾规矩肆意妄为的犹渡雅。
“雅贵嫔会虐待你?”我有些心痛,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也算不上虐待,有时候她心情不好,我就会去故意挑衅她,她有时会打我,她以为我有这种被虐打的爱好,只当是陪我玩玩,其实我没有。”德妃笑笑,“发泄之后她会开心些,之后对我也会特别温柔,我沉溺在她罕见的温柔里。”她的语调十分柔和,眼中有着迷离而留恋的光芒。可没多久她眼里又恢复了落寞,是的,犹渡雅已经不碰她了。
“德妃姐姐真傻。”我握紧她细嫩的手指,这种感情,虽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但是愿意用身体的痛苦去取悦爱人的行为,不可谓之不付出。
她勉强的对我笑笑:“其实我还要谢谢妹妹肯听我说话,这些话,我自然是不敢说的,可是憋在肚子里没人倾诉,苦的很。”
柳絮漫天都是,轻舞如同精灵。阳光照在水面上,柳条拂水而过激起一圈圈不规则的涟漪,碰撞出满湖的颤动。
“德妃姐姐如果真的想要犹渡雅回到你身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我眉宇展开,对她露出明媚的笑容。
雅儿需要人陪着才不会寂寞,我总会离开她的,但是有人可以一直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