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ⅩⅩ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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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天心疼地圈紧了怀中不安地扭动着的尘,想要以此来给他一点安慰,但似乎并没有起效,尘没有安静多少。如同一只受过袭击的动物,无时无刻不在心悸。义天小心地抚着尘的背,“没事了,有朕在。”
过了很久,尘才终于安静了。义天撑起身子,看着熟睡的尘,是又做了恶梦吧。这都已经多少天了,每天尘总被恶梦萦绕。梦中究竟有些什么。
义天轻轻地擦干尘额上沁出的汗,睨着憔悴了许多的人儿,心中自是悲痛却又无奈,他甚至希望他能有打破梦境的能力。义天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即使贵为天子又怎么样?即使万人之上又如何?究其底,不过也只是一个凡人罢了,看着所爱的人如此痛苦,却终究只能袖手旁观,不能做些什么。莫大的无力感涌上义天的心头。
辗转醒来,缓缓睁开双眼,眼睛还未适应,眼前仍旧是朦胧一片。可还是看得见,是梦呀。疲惫感蔓延至全身,连他自己也忘了,做了多少次这种梦。那个细作的悲惨处境总浮现在脑海中,以至于总是有了那个恶梦,但梦中的人不是那个细作,而是自己。那种无底的恐惧总也挥不去。
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尘对上了义天专注的眼神。义天的眼圈周围染了点黑,该不是没睡好吧。
看尘醒来,义天才收回自己的眼神。坐起身,“尘醒了吗?有没有事情做呢?”
在这宫里还能有什么事情做?不能出宫,但宫里也实在找不到什么地方去。无非就是赏赏花,喝喝茶。尘不像宫里的其他娘娘,闲暇之时总喜欢做点女红,他学不来,也觉得没意思。本来对这种日子并不是难当厌恶,但一闲下来,总会陷入自己的思想,恐惧会将自己包围。“没有。”
“那陪朕去御花园,好吗?”“你不上朝吗?”难道今天义天又取消了早朝吗?这些天,尘的精神保持着持续紧张的状态,义天为了陪着尘,多日未上早朝,每天都变着法儿地让尘的精神松弛下来。
“不去了,你这样,朕还怎么有心上朝?”义天的眼神尘认得,这是心疼。自从下山之后,尘看过了太多的眼神,以至于可以通过眼神看进一个人的内心,他总能轻易地捕捉到那一抹藏在眼底的感情或情绪。这些都不是师傅教会的,而师傅也教不了他,天道山的人是没有感情的,没有感情自然窥不出。
这样可不好,尘不难猜想到,有多少人认为他惑上。“我不想去。”无非又是义天想逗乐他的东西,反正没有用,去不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本是强硬的话,义天满脸的期待使得尘的语气不禁软了几分。要知道,这些东西义天也是准备了很久的,只为了让自己开心,自己怎么会忍心拒绝呢。
义天最终还是把尘拉进了御花园。清晨的露珠落在花瓣上,使得花朵显得更加娇嫩动人。阳光很弱,却因露珠使得眼前闪烁着光芒。小草支持不住露珠的重量,终是弯下了腰,垂下了头,任露珠随着腰身滚落。空气很清新,还带着泥土的芬芳。可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于以往的地方存在。尘望向义天。
义天浮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想来这些并不是他要带尘来看的。
尘越来越疑惑了,他们几乎快将御花园走完了,可还是没有看到什么。义天站在桥上,朝尘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如果没记错,桥的对面是一块弃地,刚进宫时他来过这,之后就不曾来过了。
尘被眼前的一切震慑住了,这是一种应该怎样去形容的美,不,或许没有一个词适合来形容。义天满意地看着尘眸底的震惊。如此看来,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喜欢吗?”
“喜欢。”尘开始觉得,这种美仿佛触到了灵魂深处,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魂魄。“这是什么?”天道山上有很多奇花,美丽却远比不上眼前这些。师傅喜欢养着那些珍世奇花,所以尘看过的花很多,但却从没有看过这种。
“魂灵花。”当初西域使者进贡花种之时,义天只觉得“魂灵花”这个名字不过只是个噱头罢了,但还是留着一些,不曾想到,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如魂灵般清澈纯洁,集万物之精华,高洁仿佛不可触碰,又极通人性。”这是那些使者说的。
通人性吗?难怪师傅没养了,天道山养不起这种花。放眼望去,花瓣如蝉翼般透明,偶尔闪着浅浅的亮光,风一吹过,又仿佛要挣脱花梗,起舞飞翔。身边的太监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皇上刚种的时候,成活的挺少,奴才只觉得这些花比人还难伺候,如此娇贵,水肥伺候着,还不满足。不过今日一看,这都是值得的。”
这些都是义天种的?尘抓起义天的手,不曾干过重活的手如今却是结了茧,轻抚着,如此娇贵的人竟然会去伺候娇贵的花,“你亲自栽种的?”
“嗯。”义天并不想瞒着尘,他从不认为他是会默默付出的人。在他看来,付出了必然会让他有结果。而他的目的正是为了让尘感动,说他别有心机也罢,他不想逆着自己的心意,想要得到什么就要想办法得到。他学不来旷达,那是圣人才有的,而他,不过是一介凡人。
义天为了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尘并非充耳不闻,他都是知道的。一个人能为他做到如此实属难得,何况是一个天子。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感动能带来什么。不管怎么样,感动始终只是感动,都变不得爱的。义天想要的只是爱,可是,自己给不了,自己的爱已经完完全全给了漠,再也分不了任何一点给其他人。“这些活不适合你干的,你应该叫其他人干的。”
“不可能,你的快乐只有朕能给。”快乐是代劳不了的,他也不想看到,给尘笑容的是别人。
这个人,该值得被人爱的,可这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何必呢,你明明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是没有用的。你会不知道吗?”义天的爱压得尘喘不过气来,义天的爱是真挚的,映衬得利用他的自己是多么的丑陋与不堪。
义天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是啊,他都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尘都不会爱上他。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即使是自欺欺人,他也无所谓。尘已经有爱的人了,如果把那个人杀了,是不是代表他就有希望了。呵,怎么可能呢?那样,尘该恨自己了吧。隐去脸上的苦笑,义天抬起头,“我们不说这个。”
尘从没见过眼前这个女人,但看她的排场,该是个身份较高的娘娘。
一开口,女人的语气就咄咄逼人,似乎是想黑尘来个下马威,“见了本宫,怎么不下跪?本宫还未曾见过这么没规矩的人。”同样是宫里的女人,相比之下,皇后给尘的感觉要好得多。尘很不喜欢她。“请问您是?”
感觉自己被忽视了,她感觉面子挂不住了,有点恼羞成怒,“放肆,本宫在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尘很少在宫里走动,自然是没机会遇到娘娘。而且尘听说,在宫里不能乱打听各位娘娘的事,因而更不可能知道了。”
女人一步步逼近,“够嚣张。”捏起尘的下巴,“怪不得把皇上迷得六神无主,够妖艳。这张脸,果然适合躺在男人身下,真脏。不过是一个男妓,竟然敢嚣张到本宫头上,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既然进了这宫,就该亲自到本宫那里报道。”蔑视的眼神直直地射向尘。
尘本不想多惹是非,但他从不认为忍气吞声会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娘娘这岂不是在说皇上和脏的人上了床,那皇上算什么?尘这身份,也确实无法踏入娘娘的宫中,怕脏了娘娘的地方。”
“你……”她气得瞪大了双眼,“皇上当真都在这度过?”答案再明显不过了,尘脸上的笑容肯定了她的问题。她咬紧了唇,这个男人有什么好,不过是好看一点,嚣张一点,还有哪点比得过她。可是皇上确实已经很久未曾踏入她的宫中。她不甘心,她怎么会比不过一个男妓。“连一个脏人都比不过,你觉得你会是什么?”尘也是真的对她说的话生气了。
“本宫想问你,你把男性尊严丢到哪里去了?”至少,她不想在言语上输给他。
“那你得去问皇上,不是吗?”
“你……”她松开钳制住尘下巴的手,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摔向尘,她完全没去细想摔过去的东西是什么,也没想这么摔过去的后果会怎样。很多人在情绪面前总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而当情绪失控时,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尘吓得后退了一步,才躲过了被花瓶正命中的危险。花瓶在尘面前砸碎,溅起一两块碎片,划过尘的手背,挺痛的。尘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碎了的花瓶,如果不是自己躲得快,躺在地上的就不是花瓶,而是自己了。这个女人,想杀了自己吗?怎么会有个女人心肠如此恶毒?
她明显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气红了双眼,“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告诉你,本宫的父亲就是朝廷的骨干司徒大人,你知道的,朝廷很需要他,皇上很重用他。没有他,这个国家不可能会存在。连皇上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真是可笑呢,皇上中用的是她的父亲,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好炫耀的。“你这是在说皇上无能吗?”
她将尘推倒在地上,似乎坐在了碎片上,传来刺痛的感觉。
“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