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晓之空,彼岸之沧海 第七十五章 傲雪欺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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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之醒来时,精致华丽的床帷豁然映入眼帘,淡淡的焚香在屋内弥漫,一抹紫色的身影正坐在床边。见韵之睁开了眼,如鸢便放下手中书本,似笑非笑地道:“你终于醒了。”
见到说话之人时,韵之面上一瞬掠过惊讶之情。他自床上爬起,“席王……封如鸢原来就是你么……”
如鸢微微颔首,“没想到已经这么多年,你还记得寡人的相貌。”说着,他站起了身,“寡人的属下似乎对你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韵之亦走下地面,毫无表情地看向如鸢,厉声道:“少说废话!怀槿在哪里?”
如鸢不悦地皱了皱眉,轻挑起嘴角,“卓韵之,你似乎不明白寡人将你请到韶华来的原因呢。”说着他转身向外走去,“不过看在你这么挂念他的份上,就让你见见他吧。”
韵之没有回话,只是跟在如鸢身旁,一路行至一处偏殿。跪坐于几案两侧,如鸢凝眸韵之冷冷的面庞,微笑着道:“不必担心,侍卫马上就会将怀大人带来,那时再让你们一诉衷肠。”
“封如鸢,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想在消灭桓国的同时也拿下史国?”韵之却岔开了话题。
见韵之如此开门见山,如鸢也不再多言其他,“不错,现在你与怀槿突然失踪,安平朝内必定已是大乱,不堪一击。寡人要你立刻向席国俯首称臣,将国内的一切交由寡人掌管,并且终生住在韶华不得离开,否则寡人立刻派出驻扎边境的十万大军攻向安平!”
韵之冷笑一声,“你认为寡人会按照你的心意行事?”
“那可不一定,就算你不考虑安平的安危,也得顾虑他的性命。”如鸢话音刚落,殿门便被打开,两名侍卫押着怀槿进入了殿内。怀槿的手腕与脚踝均戴着沉重的锁链,虽未被用刑,面色却十分憔悴。他刚进入殿内,便被侍卫猛地按下,跪坐于地面,脸上交织着愤怒与不甘。
韵之瞟了瞟怀槿,心中虽十分担忧,面上却依旧平静如常,“席王,这样对待盟国的相国,太过失礼了吧。”
“现在的你们并非盟友,仅仅是寡人的阶下囚。”如鸢略一挥手,一名侍卫便将刀刃架在了怀槿颈上。他轻笑着看向韵之,“卓韵之,想要保住他的性命,就把史国交给寡人!”
随着如鸢的话语,锋利的刀刃压下了几分,怀槿的脖颈上霎时滑下鲜血。他咬了咬牙,大声道:“封如鸢,你少痴心妄想!我就算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如鸢闻言轻蔑地笑起来,随意地托住面颊,倚在几案之上,“是吗,那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如何?”说着他转向韵之,笑容怀着恶意,“顺便也让你感受一下失去挚爱的痛苦与悔恨!”
韵之一瞥如鸢,藏在袖中的手已握紧成拳,面上却依旧毫无表情,“如果你是为了这个,大可不必,那样的痛苦与悔恨寡人早已领教过了。”
如鸢嗤笑道:“没错,寡人差点忘了,你在登基前流浪过许多地方,结识过许多人,却无一例外都死在了战火中。”他凑到韵之面前,压低的声音中含满嘲讽,“看着那样无力的自己,很不甘心吧?”
韵之平静地看着如鸢,竟微微笑了,“看来你也十分了解这种心情呢。”
如鸢听得面色一沉。韵之继续道:“过去的事情不必再说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置寡人的相国?”说着他抬手指向怀槿,“与其将他折磨致死,不如让他好好地活下去,作为与寡人谈判的筹码,怎么做更为明智,相信你心中十分清楚。”
如鸢的脸色比起方才更加阴沉,他猝然起身一把拧住韵之的衣领,总是从容不迫的脸上浮上憎恶,“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想保护别人吗?看见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火!”接着,他的神情化为了深深的讽刺与怜悯,“可惜,自诩想要保护史国的你,却连最重要的臣子与将领都无法保护,亲手将俞九卿和曲家的二人送入了冥府!”
闻言,韵之只是轻蹙了一下眉头,便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如鸢的手,“那又如何?不论经历多少次失败,我也不会放弃保护我的臣民。你却因为曾经的失去,而改变了初衷吗?”
如鸢一愣,冷笑着后退几步,猛地挥手指向怀槿,“只会耍嘴皮子有什么用!现在你就救下他给寡人看看!”
韵之想了想,没有顺着如鸢的话说下去,而是提起了另外的话题,“你不是想要史国吗?给我一天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案,那时你再考虑如何处置我们也不迟。”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如鸢警惕地望着韵之道。
“现在的我没有武器,又在你的控制中,能玩出什么花样?”韵之的神色忽的有些低落,“席王,我毕竟是史国的君主,要让我放弃自己的国家,自然得给我一些时间。”
如鸢见一直沉定自如的韵之露出颓色,心道对方大概已决定向自己投降,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便收敛方才的敌意,“也罢,一日后希望你能给寡人带来好消息。”
说罢,如鸢让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侍卫将韵之带入了之前的房间,并吩咐其好生看守。怀槿则被方才的两名侍卫带走。
进入房间后,那名看起来力大无穷地侍卫坐在了门边,抓了抓下颚零散的胡茬,上下打量着韵之,笑容含着几分深意,“一直听说史王遇事冷静、临危不乱,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连我们大王都被你比下去了。”
韵之看了看那名侍卫,没有回答,轻拂了一下衣摆,坐在榻上。那侍卫的眼光却始终紧紧锁在韵之身上,“说起来,总是冷静的人一旦惊慌起来,表情一定相当有趣。”
听着这莫名的话语,韵之更加不理睬他。这时有人送来了晚膳,将那侍卫唤作莫十,韵之才得知他的姓名。
用过晚膳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莫十又说了不少意味不明的话语,见韵之都不予回应,便自讨没趣地闭了嘴。待月上梢头后,韵之借着月光望了望窗外时而路过院中的巡查侍卫,眼角的余光瞟向莫十,低声道:“封如鸢为何让你来看守寡人?你的功夫很厉害?”
莫十见韵之主动开口,不由大笑起来,拍了拍腰间钢刀,“当然,我可是大王近身侍卫中武艺第一的!在大王登基前就跟着他了!”
“原来如此。”韵之说着回身走到莫十面前,仰头看着这个高大的壮汉,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右手却倏地探向莫十腰间的刀柄,不料在刚触及时便被莫十一把擒住手腕,极大的力道带来的疼痛顿时顺着手臂攀爬而上。
韵之镇定地与莫十对视着,没有挣扎亦没有反击。莫十见状笑着摇首,“想从我这里逃走可没那么容易。”
“说个条件吧,怎样你才答应放了寡人?若是能助寡人回到安平,寡人可以给你比现在更高的地位与俸禄。”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莫十的笑容突然变得别有意味,竟抬手捏住韵之下颚,轻挑起他的面庞,“我最喜欢看的,就是强者惊惶失措的样子,不如你陪我一夜,明日我就让你从这里逃出。”
韵之的脸色一瞬阴沉下来,感觉到莫十的左手顺着自己右臂爬上,便一个反擒制住莫十的左腕,回身后退,背部贴上莫十胸膛的刹那间猛地使力,将他过肩狠狠摔了出去。莫十尚未反应过来,后背便重重掷于地面,一时间五腑六臓都震荡般地传来剧痛。他呻吟着正要爬起,韵之一脚踏在了他的右臂上,刚一用力便听得一声惨叫。
莫十咬牙忍着疼痛望向韵之,便见对方居高临下地睨视着自己,双手环于胸前,眼中隐隐含着怒意。他想抬起左手推开韵之,却发现左臂在方才被摔出时竟脱了臼,无法移动。
“稍微让你一下就得寸进尺,你以为寡人真的对付不了你么!”韵之说着加重了脚下的力度,“听着,还想要这只手臂的话就乖乖回答寡人的问题!”
莫十已痛得几乎无力思考,只得点头应下。韵之问道:“怀槿被关在哪里?”
“在大王特设的牢中……路上有不少机关……你是没法到达的。”莫十断断续续地道。
韵之却不以为然,“不过你是可以到达的吧!现在立刻带寡人去!”
莫十一怔,“……我放了你便是!但我绝不会带你去找他!否则大王一定会杀了我的!”
韵之足尖一勾将莫十的钢刀踢起,伸手握住,寒光一凛点在莫十喉头,“那么寡人就先封如鸢一步杀了你!”
眼看刀尖就要刺入皮肉,莫十惊道:“等一下!我和你去!我和你去!”
韵之轻哼一声,满意地收刀入鞘,移开了脚,见莫十磨磨蹭蹭地在地面挪动,便猛地踢上他的背部,“动作快些!”
莫十吃痛地连连应声,迅速爬起与韵之走出房间。韵之将刀鞘的顶端抵住他的背部向前一推,冷声道:“你走在前面,遇到机关或是侍卫都给寡人通通解决,若是敢耍什么花样,寡人立刻杀了你!”
莫十一听,急忙苦着脸道:“不敢不敢。”随即带着韵之走出房门。将楼外的其他看守通通解决后,二人便赶向关押怀槿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