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月在庭花旧阑角 第一章 魂断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72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冬春交际,天气极寒。尤其是居北的穆云国。在这种时节,穆云国皇城玄逸的街道上从来都是不点灯的,毕竟在街上也没有什么人。
此时的街道上有一男人,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的白裤上竟带着血迹,刀上尚未凝固的血不停地往下滴着,在地上留下了一道弯曲的血痕。他脚步坚毅,这也说明了那些血不是他的。
他走着,刀背触地发出“滋“的响声。只见他走到离一个角落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竟停了下来,眼神犀利如刀子一般射向拐角的阴暗处。突然,他开口:“出来吧,别躲了。我知道大当家命你来杀我。“说到此,拐角处出现一名女子,名曰穆护砂。
“果然是你!我猜的没错,你便是那个处处与我作对的女人。“男人提起大刀,刀尖指着穆护砂。
“你错了,不是我与你作对,而是大当家。“穆护砂着一身红,袖口和领口着白绒,“死前知道这些,也算是便宜你了。“她抽出别在腰间的长鞭,往地上一甩,“啪“的一声极是清脆,亦是划破了这寂静的夜,她说谎了,“今夜,你必死无疑!“
她往旁边谨慎一瞥,果然是有人跟在她身后——是雪亦,步月阁二当家。
“哼,果然在。“穆护砂在心中轻哼,却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已是抬着大刀冲了过来。
穆护砂抖直长鞭,划过大汉腹部,立马皮开肉绽,出手看似狠极,但仔细看来每一次攻击也不过让那大汉受点皮外伤,痛那么个两三天便也愈了。穆护砂再次往墙角一看,雪亦也早已是走了。
男子见她没有重攻,便也减缓了力度,谁知她一甩长鞭,缠去他手中的大刀往地上一扔,接着男人便惊道:“你先前何不下重手?“
“因为有人想看戏。“她说着,再次将长鞭一甩,直穿男人的喉咙。收回长鞭时,留下了一个食指大小的窟窿,“总有一死。“她耸耸肩,站在原地收回长鞭,拨开外衣将其收了进去。
此时月色渐暗,夜晚也准备着过去了。穆护砂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走到底便可以出成了,但这种时候城门早已是关起。穆护砂仰头望着高高的城墙,嘴角一翘,望向右手边的青砖墙,向后退开两步,接着竟跑了起来,猛地一跳,位居半墙,双腿用力往墙上一蹬,转身伸手一攀,便是扣住了青砖墙的边缘,双臂稍稍用力便翻了过去。
穆护砂站在上边往下张望了下,只感觉中心有些不稳便马上缩了回来,“呼“了一声拍了拍胸口。她转过身面对着城墙。城墙尚比青砖墙高出约有一丈,她再次取出腰间的长鞭,向着城墙上高起的石砖甩去,“啪啪“几声便是缠住了。她用力扯了几下,觉着还算结实,便在手上缠了几圈,脚蹬着墙砖便上了去,松开手掌上有一道红痕,还在往外渗血,轻轻一碰便有痛麻之感。
她跃下城墙,安稳落地,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还拴着自己的马。她失笑,起身走去。她顺了顺马背上的毛,解开绳子,潇洒一跨,很快便消失在树林中。
没过多久,她便在一座阁楼前停下,那门匾上是极为洒脱的三个大字——“步月阁“。
步月阁的大当家名曰白蔻芢,当朝宰相白正翰之女,排位居次。虽不若她哥哥白正人勇猛戍边,不若他爹爹的阴险狡诈,却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是步月阁的阁主。
穆护砂立身下马,将其牵进马厩,扯着衣服一裹便进了去,朝阳此时已是挂起。
经过花园时,竟发现雪亦正浇着花,这种事情何时轮的他做。
穆护砂走去,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只听得雪亦道:“这一次干得不错,但是不干净。“雪亦抬手,用指尖沾了一点花板上的水珠,阳光艳得使穆护砂睁不太开眼,可她却不想躲开。在冬日,特别是穆云国的冬日,这种明媚可是很少见的。
阳光下,雪亦一身白衣。他提着花壶转过身,伫在原地,他道:“你让他的尸体晒大街了。“他耸耸肩,“为此,你得再替我做件事儿。“
穆护砂闻之怔忡,旋即悠悠道:“尸体的事情衙门自会处理。“她“嗯“一声又道,“阁主,想当年的事情也有十载了,即便如此,我着就是欠你一个人情。“
“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会是阁主?“雪亦走出那一片阳光,立身阴暗处,笑意不减。
准确来说,穆护砂并不隶属于步月阁,毕竟她也没有尽那规定上的职责。而且,在外人看来,他依然是雪亦和白蔻芢的心腹,专门为他们除去阁中的叛贼。
“罢了,你说吧,什么事儿?“穆护砂叹口气道,,她为这个人情苦恼了许多年,至今未能还清,也因此在这步月阁待了许久不曾归家。
“何必如此心急?若我想好了,我自然会去找你。“雪亦一边说着,便也迈开了步子,沿着花园边上的走廊回了屋。
穆护砂伫在原地一笑,她自是明了雪亦方才的一番言行到底是何意味,想着变回了屋。看着屋内的布局心中自是有一番留恋。却转念一想,幽燕城中还有一个十年未归的家,但一念到有人在穆家谣传她早已死绝便觉得有些气恼,更为可笑的是家中竟办起了葬礼!她叹一口气,捡着散在床上的衣裳,仔细想来这事儿也不无道理。
正念着归家之后的事情,哪想白蔻芢便推门进了来,着一身白,袖口和裤脚均是扎紧,半长的头发梳至头顶,簪成一小撮发髻。这种装束,在穆护砂看来实在与白蔻芢这张脸天差地别!白蔻芢生着一一副倾国之貌,秀美凤目,鼻子秀挺,唇红齿白,可她竟愿意到这里当个山大王,打扮着一副男儿相,实属怪异。
“阁主。“穆护砂立马停下来恭敬道,与她相处十年,从来都是一副恭敬相。
“听说你要离开这里了?“白蔻芢挑挑眉,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穆护砂继续。
穆护砂转身弯下腰,继续拾着衣服。只见白蔻芢向前走了两步,便是坐在了床边,伸手帮她收拾东西。
“阁主莫非是希望我快些走?“穆护砂调侃了一句,在她眼里,白蔻芢一直都是半大不小的女孩罢了,心狠手辣所谓巧施毒计必定是从他爹那里学来的,私底下到不会算计人。
“哪里,我可不希望你走。“她失笑,媚然顿生,“我这回来,其实是想多劝你两句留下来的,但又一想你这人怎会受人劝告,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瘪嘴“唔“了一声,坐在床边小腿来回摆动,便不理了穆护砂。
两人沉默一阵,白蔻芢瞥了她几眼,忍不住又道:“你这一走,几时才归?“她叹了一口气,心中那一番不舍让她眼眶一红。
“谁知呢,想我穆皙欢也有幸在这阁中待了许久。“穆护砂含笑道,将包袱往背上一背,从白蔻芢面前经过,“阁主,试着蓄长发吧。“说完,她便推开房门离开。
只留下白蔻芢坐在床边发愣——十年了,她依旧如此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跳下床出了门,回头看着檐上的小木牌——护砂。她伸手一够,便取了下来。白蔻芢握紧手中的牌子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书柜中的步月名册,回到书桌前,将书摊在案上,翻到极为前面的一页,提起笔,将一个名字划去。
她将笔一搁,收起那本册子,她拉开房门,将一个大汉唤至身前,闭着眼闷闷道:“去召集他们开会,地点换至阁三楼步云厅。外出任务的立马飞鸽传书,上写“事必速回“。“
大汉一惊,旋即点头道:“是。“
不久,先前那大汉便前来禀告,“阁主,人都已经集齐了,就请阁主移步至步云厅。“大汉恭敬一作揖。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白蔻芢朝他挥了挥手。
大汉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犹是不知阁主意在如何,莫名之感所致的气氛便是人心中终觉得被堵了一般,可是当家的二位却皆是不愿意透露。
白蔻芢看着大汉快步离开的身影,不禁黯然道:“不知何时我便孤身一人,犹自踱步在这阁中。“她一阵胸闷,在走廊上缓步前行,从此之后便再无人整天叮嘱她蓄长发。
“步云厅“名取穆护砂,她道这阁中的人死后,绝不能成仙成佛,罪孽深重,以至于永存地府,胎不能投,便也轮回不得,必定赎罪百世。“步云“意为“于云上行“,便也是对逝者的一种慰籍和美愿罢。
“兄弟们都坐下吧。“白蔻芢迈入步云厅。
眼见着他们全部坐下,她望向身旁的雪亦。只见雪亦点头示意了她,便转过头,抿了抿嘴,便不再有所行动,只是有些呆滞地直视地面。白蔻芢面对着底下作者的百十号人,大声宣布到:“阁中有力支柱之一的女杀手如今已在她上一次任务中落败,身负重伤,已不治身亡。从此,步月阁再无穆护砂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