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相望不相闻  第15章 太后寿宴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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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寿宫
    “近日,宫中好像变热闹了。”褪去华服的妇人对着铜镜,轻抚眼角似乎深了几分的细纹,问身后的侍婢。
    “回禀太后,”白芷一边服侍太后坐下一边道,“皇上前段时日在民间为太后挑选的艺人戏子进宫了,有一个木偶师不懂规矩,在宫里胡闹,把侍卫队的人耍得团团转,还变着法儿地吓坏了不少侍人侍女。”
    “竟猖狂至此。”太后皱了皱眉。
    “那也是有原因的,”说着,白芷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对她很是在意,听说是在民间时,两人就有了来往,小皇子也常常跟着她玩儿。”
    “皇上有了中意的人,也是好事,这后宫,着实太冷清了些,”太后又揉了揉额角,“每天来请安的就只有莲夫人,那张脸,哀家都看腻味了,也该添置些新人了。”
    “太后说的是,后宫有了心上人,皇上说不定就不那么喜欢往宫外跑了。”
    “添了新人,就该添丁了。”太后说着,笑了笑,又忽然顿住,担忧地看了看眼角的细纹,“做了太后,也不能不服老了……”
    “太后母仪天下,是天定的贵人,怎么会老呢?”白芷谄媚道。
    虽然明知是故意说来讨她欢喜的话,但太后依旧很受用,想到了什么,微笑着说:“是了,人左右逃不过一个命,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就像……她。”
    白芷不解。
    “那丫头还活着?”
    此话一出,白芷顿悟,答道:“虽说撤了侍婢,又和刘掌事打了招呼,克扣了钱粮和帛炭,但她,还苟活于宫中。”
    “哼,这就是命。”太后冷哼一声,“和那狐媚子一样是个命硬的。”
    “太后,这种人不值得为她置气。”
    “哀家为何要同她置气,”太后霍然起身,道,“哀家不仅不置气于她,反而还要好好待她,这次的寿宴,给她安排个坐席,我要让她替那个狐媚子亲眼看着我登上她当年曾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位子。”
    “是。”白芷安抚太后坐下,开始卸钗环佩饰,随后服侍太后歇下。
    大寿那一天,文武百官齐聚一堂,贺礼在偏房里排了一长串,亦寒冷眼看着,止不住地打哈欠。
    他这次设想的戏台和平常所见略有不同,平日所见皆为戏台在上,宾客在下,仰头看戏不免脖颈发硬,颈骨生疼,这次的高台是为看戏的搭建,三面包围,阶梯向下延伸至一片平台,又由平台向唯一的缺口延伸向外,这样看歌舞时绝对不会累着脖子,即使低头吃东西时也绝不会错过哪怕一刻的精彩。
    ——亦寒为自己的这个充满人性的设计自满了很久。
    宴席摆了不少桌,皇帝、太后和莲夫人于石阶最上处分坐于三张案前,元溯紧跟在莲夫人身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桌上的美食。长公主和泠王作陪,其余大臣按官品落座于两侧,中间则铺了数丈红毯,为歌舞表演之用。
    亦泠看到亦渚时有点意外,但还是拱手道了声:“皇姐。”
    亦渚点点头,回了个礼,随即又转身和太后皇上行了个礼。
    太后“嗯”了一声,抬手示意她平身,亦寒瞥了她一眼,没作声。
    待到宾客落座,酒过三巡,亦寒迫不及待地跟浣奴吩咐了几句,浣奴退下后不久,歌舞便络绎而出,前来助兴,方才哈欠连天的他,这才多了几分生气。
    莺歌燕舞之间,两个身着朝服,模样有三分相似的男子姗姗来迟,前一个走得泰然自若,后一个跟得不情不愿,二人不顾众人侧目,走上红毯,从一片绯色的水袖中穿行而过,再次现出身形时前者依旧直直向太后和皇上走去,后者却顺着水袖勾上了一个舞姬的纤腰,姿势轻浮,表情轻佻,不少官员都习以为常地自觉低头,但也有些大惊小怪的新官,跟着低头,却还在偷瞄。
    “臣绝尘,携舍弟绝咬,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绵长,风姿永驻”绝尘拱手作了一揖,说完又转向亦寒,“臣弟给皇上,莲夫人,泠王爷请安。”似乎完全没看到亦渚。
    太后忙唤平身,招手让他近前去,握着他的手嘘寒问暖,绝尘都笑着一一应答。过了一会儿,绝咬在花丛中玩儿够了,带着一身的脂粉香,过来漫不经心地请了安,还不等太后唤他,就自觉平身蹭到了太后身边撒娇。
    太后作势要罚,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嘶……”绝咬吃痛出声,余光瞟到绝尘淡然地定在他身上的目光,又硬是生生将哀嚎咽下。
    “怎么了?”太后担忧地问道。
    绝咬立刻绽出笑脸,油嘴滑舌道:“这不是被太后您打疼了嘛。”
    太后佯怒,又伸手打了几下,绝咬忍痛,只能在绝尘温柔的目光中咬牙赔笑。
    “母后还是比较疼这对表侄啊。”亦寒耸肩道。
    亦泠呷了一口酒:“母后多疼皇几分的时候,皇上恐怕避之不及吧。”
    亦寒正要反驳,元溯此时却把埋在碗里的头抬起来,问:“父皇是在撒娇么……”话音未落,就被莲夫人捂住了嘴,亦寒不置一词,仿佛没听见一样,转而出声令绝尘绝咬落座。
    亦渚微微勾了勾嘴角,低头进食。
    绝尘走到亦泠身边坐下,绝咬在亦渚身边绕了两圈,上下打量着她,问道:“这位姐姐面生得很,怎么称呼?”
    亦渚起身施了一礼,张口欲言,却被太后打断。
    “哦……瞧哀家都糊涂了,忘了公主还在这里,”太后佯作方才想起的模样,“这是长公主亦渚,久居深宫,难怪你们从未蒙面。”
    “长公主?我还以为皇上是长——哎呦!”绝咬话未说完,忽然痛呼一声。
    绝尘屏退侍女,自己斟了酒,端起沉声道:“还不快落座,继续扰了太后和皇上看歌舞的雅兴可不好。”
    绝咬揉了揉被隔空打疼的地方,哀怨地看了一眼事不关己模样的兄长,撇了撇嘴,乖乖落座。
    亦寒伸长脖子,一脸期待地往唯一的入口望,按照他的安排,下一个应该就是他盼了许久的木偶戏了。
    琵琶声起,一个半人高的木偶踩着细碎的鼓点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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