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朽木
    清风雅居，相传是清代某位举人的故居，经历兵荒马乱年代，里面大部分已被摧毁。
    后来帝都政府重新修建，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瓦片之地恢复了原貌，渐渐地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更有好事者，在此创办了儿童学堂，专收些资质过人的学生。本是一件学术言行，却因受那些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的追捧，让这里名声大噪起来。
    七少爷对这里是轻车熟路，他刚刚会走路就让司墨宗给扔进这里了，理由是：修身养性！
    穿过长长的走廊，便是七少爷儿时学习的地方，他站在庭院里，忆起那个细小眼睛的娃娃，总围着自己转，像一条尾巴，甩都甩不掉……那个娃娃就是邱灵，调皮捣蛋，却又聪慧过人。
    后来，原本无话不谈的两个人，却渐行渐远……七少爷心情复杂，不愿去想，却又历历在目。
    “……你这败家玩意……啊――”
    突然一声厉鬼般地惨叫，把七少爷拉回现实。
    他循声望去，竟是韩老师。七少爷惊叹，谁这么有本事，让一向注重礼仪的韩老师，有失体统。
    他刚要去探个究竟，那接完电话的华鹰，匆匆赶来，问道：“七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哼。”七少爷短哼，幸灾乐祸地说，“有人惹急了韩圣人。”
    “真的？”
    华鹰同样惊奇。
    雅致的学堂里，雪白的纸张散落一地，上面写满了歪歪扭扭如蚯蚓般的毛笔字。
    巫山眯着眼盘坐在地上，单手托着下巴半梦半醒。
    那韩老师捧着那本又黄又黑的书，倒在一旁哭天抢地，“……你可知道，这是孤本，孤本啊，你，你竟然把口水流在上面……暴殄天物啊――”
    巫山好梦被人吵醒已经很不爽了，这韩大仙又为了一本大便纸的书，数落他老半天，现在又在那哭丧。
    他打了个哈气，烦躁地说道：“你大爷的，吵死了，再不闭嘴，信不信老子把它撕烂了塞你嘴里。”
    韩老师气得发抖，他从未遇到过这么野蛮粗俗之人，“你，你，你――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可是韩老师，你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巫山本就是一无赖，他会做赔本生意才怪，临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那韩德勤欲哭无泪，这小子哪里像邱灵，根本就是一坨摸不上墙的烂泥，而且还是市井小名的无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答应华鹰了。
    门外的七少爷听出些门道，看了眼华鹰，半是赞赏地说：“原来，你才是那只背后的黄雀。”
    “不敢当，这都是七少爷教导得好。”华鹰汗颜，当前的景象一目了然，这结果已与当初的设想相去甚远。
    “韩德勤最喜欢邱灵，你只要将这小子往他面前一领，他便欣然接受，乖乖跳进你的陷阱。”七少爷两手指刮着下巴，不解地问，“可是那小子吗，如果没有有利条件，他应该不会跟你合作？”
    华鹰这先前工作确实干得漂亮，就那巫山一身恶习，想要他静心学习那比登天还难。不过，事情还就是这么巧，正当他束手无策时，无意中从刘猛发给他的照片里找到对策。
    华鹰神秘地回道：“帮他找个人。”
    “哦？”七少爷突然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个细节。
    他们这边平静地说着话，里面都炸锅了。
    “……就你，还想冒充邱灵，你连他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韩老师气得眼都红了，说话也不顾形象。
    一旁的巫山皱眉头，毫不相让，“邱灵，又是特么地谁，有本事你把他喊过来，老子非得揍死他不可……”
    “……哼，不知廉耻，枉费我还花心思教你，你看看你，沐猴而冠，空有皮囊，我都替你臊得慌……”那韩老师终究是文人，骂人不带脏字，却又句句戳中巫山的要害。
    巫山文化虽不高，可也知晓廉耻，皮囊这些词的大意，无非就是讽刺他，贬低他了，反正从韩大仙发疯的表情看，绝不可能是赞美。
    他把身上的学术服一脱，甩在地上连踩三脚，然后一手摘下假发，露出光光的头顶，指着那一寸长的疤痕，目光狰狞地说：“韩大仙，看到没，别以为多读了几年书就高人一等，你要再对老子不敬，看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七少爷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早已听不下去了，混蛋，果然朽木一块，居然还因为他，兴师动众地搞这么些事。
    “华鹰，我看你的精囊妙计到此为止吧，马上对老四那边放出风声，就说他找的那个混混就在此地。”七少爷对华鹰说完，扭头便走，他才不想替那个一无是处的混混插屁股。
    华鹰惭愧，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巫山的头给拧下来当球踢。本来是一箭双雕的妙计，现在不但落空，还要惹得一生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