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煮酒白云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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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里的人已经死伤大半。
清军已经蜂拥而至,那些明军欺压百姓倒是厉害,与清军交手却毫无斗志,跑的慢的成了刀下鬼,少数几个腿长的,也被弓箭手尽数射杀。
收拾完了对手,清军却不住手,一个头目竟下令屠村。
明思由感觉到玉波的身子由温热渐渐的凉了下去,一时心头一痛,泪流满面。
彭一虎早已上了忽雷驳身上,一时左冲右突,剑下人头纷纷落地。两个跑的慢了,却给忽雷驳跟上一脚踢得脑浆迸裂。清军见他神勇,一时围在彭一虎四周,不敢近前。
凌若谷此刻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拉起明思由的身子,高声叫道:“,采茗姐姐,你与由儿带了村民快快退到村尾去。”
说着纵身向前,挡在了不断涌上的清军前面。
此刻清军的主帅,一名甲喇章京策马到了十余丈外的村口,旁边的军士忙俯身禀报。
甲喇章京眉头微皱,拈弓搭箭,便向彭一虎射将过来。
凌若谷看得真切,心道:“擒贼先擒王,我先抓了你这个领头的,其他人投鼠忌器,想来也不敢再滥杀无辜。”夺过一把长剑,凌空跃起,已将激射而至的羽箭拨开。再顺势踩上几个军士的人头,眨眼间便到了甲喇章京的身前。
那些军士见凌若谷恍若天神,凌空而至,全都吓得齐身后退。甲喇章京见势不妙,拨转马头待要回身,早已被凌若谷封住退路。
满洲八旗虽然精于骑射,但与紫骝山寨的技艺相较,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凌若谷轻身跃上马背,已经将他腰间大穴封住,大喝道:“尔等还不住手,难道不要他的性命了吗?”
甲喇章京穴道受制,顿时面色失血,命令道:“还不统统给我住手。”
清军见长官被敌人擒在手里,不敢造次,纷纷后退,站到了甲喇章京马后。
一人见凌若谷身子面对前方,后背空门大开,以为有机可乘,乘其不备,跃起数尺高,挥刀猛击凌若谷背部。凌若谷背后好像生了眼睛,更不回头,听到脑后风声,手臂一扬,拿云手使将开来,将来袭之人的手臂戳了个大洞。只听呛啷一声,钢刀落在地上,那人随后抱了手臂,也滚落在了地上。
“你好似没本事管教手下的弟兄啊。”凌若谷大喝道,手上催动内力,甲喇章京的体内顿时如万蚁钻心,又痒又痛,面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滚落,如杀猪般嚎叫起来。
这时清军已经齐聚山寨之下,远远望去旌旗招展,起码有一千多人。刚刚到得村口的均队列整齐,行进间有条不紊。
“清军军威之盛,由此可见一斑。而那些南明的残兵败将,一眼看上去尽是些毫无斗志的窝囊废。两军对垒,胜败早已可知。”凌若谷暗叹一声,拍了拍甲喇章京的肩头道:“咱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性命悬于壮士之手,但凭壮士吩咐。”甲喇章京自关外进入中原以来,大小参加过几百次战役,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平生从未遇见过像凌若谷这样神勇的对手,一时之间,战战兢兢,早已乱了方寸。
“你若即刻下令退军,今日我便放你一条性命。”
“这个……壮士有所不知,我若下令退兵,回去之后被督战的舞将军知道,一样是死,不如死于壮士之手,好歹落下个英雄的名号。”
“哪个舞将军?”凌若谷听他口气甚是硬朗,知道用强也是无用。
“正蓝旗固山章京舞碧空将军。”
“他不是汉人吗?如何做得满八旗的首领。”
“舞将军虽然是汉人,但自小有廉亲王抚养成人,又是廉亲王的义子,从来没人当他是汉人。入关之后,廉亲王忙于政事,便禀明皇上,将旗主之位传给了舞将军。此时舞将军军功卓著,早已名扬天下,又有谁人不服。”甲喇章京提起舞碧空,说道激动之处,一时眉飞色舞了起来,好像忘了自己现在是别人手上的人质。
“那你可否肯带我去见他?”
“这个小人万万不敢,不如你现在便杀了我吧。”甲喇章京已从先前的慌乱中恢复了平日的镇定,宁肯死在凌若谷手上,也不愿去见自己的上司。
“这个舞碧空果然是个厉害角色,驭下如此之严。”凌若谷暗忖。
“你家主子没跟你交代过不许屠杀百姓吗?”凌若谷突然想起舞碧空几次在自己面前的所表露出的大将风度,决不是一般的蛮夫可比:“你擅自违背军令,又该当何罪?”
“这个……自然一切由将军责罚。”
凌若谷这时见采茗与明思由已经带了村民撤到了村尾,便不再跟他废话,押了甲喇章京便跟了上去。
几个亲兵想要追上,但见彭一虎立马堵在路口,长剑一摆,不怒自威,几人见状顿时胆寒,又乖乖缩了回去。
凌若谷与彭一虎一路押着甲喇章京退回到山神庙前,清军三三两两远远跟着,却不近前,倒像是护送着两人上山。
山神庙地势高峻,山下景色尽收眼底,凌若谷见清军漫山遍野,喊杀着一队队向上冲来,望向彭一虎道:“大哥,我看寨子后山那座山峰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不如咱们就带了众乡亲到那边去暂避如何?”
“好,就依兄弟所言,我来断后,你与采茗他们先上山去。”彭一虎横过马来,忽的捡起地上一柄长剑,脱手甩出,这下使了全力,长剑竟从一名士兵身上穿出,余势未消,将几丈开外的一名军士钉在了地上。众军士见了他这等身手,无不骇然,抢过同伴的尸身,退到了山坳的拐角之后。
凌若谷力劝众乡民赶快后撤,无奈很多人失了亲人,均迟迟不肯离去。沈老太太清点人数,发现大半乡邻都已不见,一时老泪纵横,也劝众人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先上山去避过这些虎狼之辈,等局势稍稍平静些再另作打算。”
这时下方的清军士兵忽然欢呼了起来,一人全身披甲,打马拾级而上,凌若谷定睛看时,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舞碧空。
舞碧空行到近前:“彭大哥,凌兄弟,别来无恙,想不到咱们又在这里相逢。”
凌若谷大声道:“舞将军,你的手下在此屠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不知将军作何感想。”
“这个不劳兄弟挂怀,鄙人自当处置。”舞碧空回首道:“押上来,四五个军士被亲兵五花大绑推到了舞碧空马前。”亲兵手起刀落,几人尚来不及出言申辩,早已身首异处,倒在了血泊中。
“甲喇章京,你可知罪?”舞碧空冲着凌若谷手上的人质喊道。
“属下甘愿受罚。”
“好,念你多年来屡立战功,今日给你留个全尸。放心去吧,我会安置好你的家人。”舞碧空忽的凌空一抓,地上的一柄宝剑已经到了手中,电射甲喇章京的左胸。
“谢……”甲喇章京一句话尚未出口,胸口已是血流如注,合身倒在马背上,即时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