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另一个世界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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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很好奇,船上的生活会是怎样?呈现在眼前的大船,虽比不得皇家御用,但作为商人通用的特种船只,还是值得期待的。
世界虽然很刻薄,但总会给予一小部分的奇迹。刻薄是因为我这只旱鸭子从未做过船,晕船呕吐,无所不能,生生将我这个瘦弱的竹竿子变得更加纤细。至于奇迹,就是那晚我被狐狸推出船舱后,迎面撞见了另一世界的我。
奎是一个非常小巧、可爱的女人,她有一头长长的黑发,精致而柔嫩的脸蛋,她的穿着很讲究,不像我邋里邋遢的,连狐狸都在嗔怪我穿衣的品味。她是蒙古族与汉族的结合体,但她的性格偏向内敛。我觉得最庆幸的事是她同我一样腿瘸了,好吧,我承认自己有点幸灾乐祸。
她喜好青花瓷色的衣服,领口处常常是彩云形状的线条,她留着平头,平头下的双眼是极暗淡的神采,不知为何,这种气氛和我小时候一样,如今,也是如此。这种一成不变的感觉让我很懊恼,以至于我对这个世界的憎恨也是莫名其妙的。
她喜欢在夜晚的时候出没,有她的时候,我会躲着,没她的时候,我有狐狸陪着,可是,这样的日子很快被打破了。因为,白天,我在正面经过她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今晚,一起看星星吧。”她说这话的时候,分不出情绪,看她一脸的冷若冰霜,以至于我认为今晚的赴会是鸿门宴。
自小我在学堂就喜欢穿夫子赠送的儒服,所以我仍旧以儒家学子的身份出现。狐狸近些日子变得寡言少语,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倒是让我有苦难言。于是,今晚,我觉得一个人单刀赴会。
到了舱外,才发现对方也是一个人。她对我抿嘴而笑,这倒是天大的奇迹,在她那张冰冷的脸上竟会暖暖的春意,实在难得。
“我叫奎。只要能通货的东西我都做。”她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注意你很久了。不要紧张,我让你来,并不是听这些废话的。最近,船上的人开始不安分起来了。”她远远地看向远方,聆听着浪涛的声响,睡意很快侵袭而来。
“不安分?我这几天都在船舱里呕吐,没时间理船上的人安不安分。”
她浅浅一笑,那模样讨喜极了。我喜欢她,不不不,你们可不要想错了,偶不是个同性恋。喜欢她,多半是怜惜吧,感觉这人近得像自己。
“我有一些食物,可以让你暂时缓解一下晕船的状况。”
我大喜,冲她嚷道:“真的,真的有办法吗?”为了不让我的胃再吐出黄水来,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乐意啊。天啊,我怎么这么容易出卖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呢。
“那我们是同伴吗?”我好不容易挤出了这话。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不太容易相信别人,但你,我可以试着信一信。”
“既然是同伴那也就是朋友了。看你挺忧愁的,我给你讲几个故事乐呵乐呵。”
“小时候的我啊,可皮了。牙还没长奇,二哥看我指着他手里的桂花酒,以为我想喝,就用筷子沾了酒水,一点一点往我嘴里送,我乐呵乐呵地笑着,到最后啊,我的脸蛋红扑扑的,好长一段时间没醒过来,大哥就在一旁斥道:‘你把小弟给灌死了,你说该怎么办?’二哥一听我会死,就急了,赶忙抱起我藏了起来,直到娘亲发现我不见了,才在府上捣腾着,爹爹回来后,知道了这件事,才惩罚大哥和二哥在祖宗的牌位前面壁思过的。还有一次啊,我在餐桌上吃饭,因为我那时候还小,所以被放在了高椅子上,那时候,自己贪吃,嘴巴嚼着嚼着,整个人就连椅子一起向后倒了去,最后砸了自己脑袋不说,哭得可带劲了……到最后,我还说到了婆婆死后的那一晚,我救了一只狐狸,那只狐狸原本挺讨喜的,谁知道在我哭后没多久,就携走了我的火珠。”
那晚,我讲了很多很多小时候发生的事,那些动人的历历在目的情节,有时好笑,有时,又觉得苦楚。当夫子的学子最是无忧无虑,夜晚,坐在榕树下,点着篝火,看着火炭烧成焦红色,夫子开始讲远古的动人故事,讲战争年代发生的鸡鸣狗盗的事,讲夫子小时候的奋斗史,讲爷爷辈们最擅长的武侠英雄……
那时候,我注意到奎落寞的眼神,我后来才知道,奎很早就没了爹爹和娘亲,从她7岁开始,便接手家族里的家业。一开始,大家觉得当家人只是一个7岁的孩童,尽是欺负侮辱,没想到,他们的胆子竟会放大到烧房子的地步。在那一夜,奎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至于她为什么会活下来,这一直是个迷。但经过那一夜之后,奎变得冷血了。而同时,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与狐狸很像,英俊中带着邪气。
曾经,我有想过,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像狐狸这样奇怪的狐类,没想到,会在奎的身边。我回到船舱后,狐狸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团扇扇风,眼带情欲的媚态斜倚着,他痴情地看着我,可我却心知这狐狸狡诈得紧,千万莫上当了。
“我闻到了一股少女的气息。”我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偶本来就是一个少女,有少女气息很奇怪吗?
“以后你去见奎的时候,必须在我眼皮子底下,不然,到时候你尸骨无存就不要怪我没保你周全了。”
我动了动嘴角,这狐狸,又再思量着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其实很简单,奎身边站的也是只狐狸,只不过,是勾魂的狐狸。”好吧,又发现新品种了。偶伤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