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4章 谁骗人谁是小狗【求橄榄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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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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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维多利亚号已经到达目的地,关掉了燃气机涡轮主机和推进器,只用柴油主机提供少量电力,不再前进,转而停在原处了,因为速度缓下来后船身的颠簸明显变小,谢小獒也有所适应,晕船的症状大大减轻。
谢小獒跟着殷无定走进高楼大厦似的船舱,走过一段羊绒红毯铺地,两面白墙每隔三五米挂着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多是符合大众审美的写实派,鲜少有印象派或是抽象派之类有所争议的画作),因此比起暴发户式的金碧辉煌显得底蕴更深,更像传世名门的长廊,再缘着螺旋梯上到最顶层,便到了仅容四人豪赌,每人仅限带一位陪客,却足足占了五百多平米的钻石赌场。
离钻石赌场大门还有十多米时,谢小獒看见两个体格精壮,眼神彪悍的年轻男人负手立在两边,侍者到这里便不被允许往前,而是折身离开,谢小獒则被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带到边上的一个小房间搜身。
——能进钻石赌场的都是牵一发动全市甚至全省的人物,维多利亚号担不起这个责任,少不了事事如履薄冰。
而出于对上位者的尊敬……和不敢妄为,殷无定没被提出搜身的要求。
谢小獒在小房间里被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外套掀了口袋也掏了,就差没脱裤衩了,这让谢小獒觉的憋屈,一被搜完身便气势汹汹杀出小房间,闷着一口窝火气毫不怜香惜玉的一脚踹开了钻石赌场精雕细琢的红木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冗长的折扇形屏风,框架沿用清代后期的简约风格,扇面分两层,外一层是半透明的纱,里一层是上好的特制宣纸,其上绘着的大气磅礴的水墨江山图被外一层纱掩的隐隐绰绰,使得整扇屏风颇像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非得卯足了劲儿深究才能窥出它少许深藏不露的玄机。
谢小獒是粗人,压根儿没看那大有来头的屏风,昂首阔步就绕过去了。
屏风后铺陈开了一个宽绰到让人瞠目的空间,四面白墙,装修不走浮夸的宫廷风或是巴洛克风,只是参差错落着几个小叶紫檀的橱柜,其上隔着上百样大浪淘沙后留下的景德镇白瓷,明代官窑,唐代的三彩等。
古董的内敛和深沉生生吸走了纸醉金迷的赌场的铜臭味,反给它晕染上了贤士智者的书房沉香,而紫檀橱柜本身则巧妙的拢成了一个个隔间,各个隔间里,从寻常赌钱的牌九,麻将,骰子到赌命的俄罗斯轮盘等一应俱全。
谢小獒这边摸摸那边碰碰,一掌能掐碎人髌骨的右手拿起一个小巧的砚台颠来倒去把玩,走在前头的殷无定看过来一眼,不咸不淡道:“谢小獒,这是个唐代的风字形端砚,无磕碰无裂痕,保存完好,放在世面上少说也是百万位面的上好货色,要是在你手里出纰漏,这儿的主人绝对和你翻脸,到时候我虽然能保你,但为了给你留个别毛手毛脚的教训,我一定袖手旁观。”
谢小獒先是听了‘百万’俩字咂舌不已,后来听殷无定那见死不救的意思,便又愁苦的皱起了眉:“殷先生,你恁不仗义。”
“古人有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向来推古敬贤,再仗义也不敢违背古训。”
殷无定幽深的眼里攒着一星半点的笑意。
嘴皮子功夫不算含糊的谢小獒在殷无定手里照旧败下阵来,鼓了鼓腮帮子,谢小獒一边腹诽一边只能小心翼翼把砚台放回橱柜。
谢小獒漆黑的眸子同时在橱柜上四处探寻,像是被好奇心和多动症怂恿着又看上了其他精致的小玩意儿。
殷无定对谢小獒的蠢蠢欲动放任自流,只是淡淡道一句:“想玩哪样随便拿,事先提醒你一句,别再说我不仗义:橱柜上摆的十有八九是真品,算你一个肾十万,但把你五脏六腑角膜骨髓都卖了,恐怕也凑不够这儿的任何一件东西。”
“……”
谢小獒两眼圆睁,当机立断把毛手收了回来,耷拉下脑袋和尾巴,温温顺顺跟在殷无定身后不敢乱动。
“嘻嘻。”
似乎是看着两人这互动好玩,一个隔间里传出清越如风铃的笑声,先是一双光果的白玉小脚从隔间里踮出来,紧跟着一个扎着双马尾,娇俏动人的脑袋也探了出来。
是个十五六岁,清水出芙蓉的少女,小手一拍,笑道:“好了好了,钻石赌场请的四尊大佛终于到齐咯!”
少女水汪汪的两眼在谢小獒和殷无定两人间看来看去,末了倒豆子一样蹦出一句:“那你们哪个是南京的殷无定啊?”
少女似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韩相仪这样的纨绔都不敢直呼的大名就当着殷无定的面脱口而出,语调还不恭敬,只有纯粹的好奇。
谢小獒直勾勾盯了少女好一会儿,再看看殷无定仍是那副温和如水的表情,似乎并无不悦,便嘿嘿一笑对少女道:“小丫头片子,你猜啊。”
“不告诉我?小气!”
少女皱皱微翘的小鼻子,一跳一跳从隔间跑出来,细碎的铃铛声沿路不绝,谢小獒这才留意到这少女穿着民俗的短衣短裤,白藕一样的小臂和脚踝上都串着古朴的青铜铃铛,吊诡的夺人眼球。
如果细看,会发现少女的青铜铃铛上用细过蚊蝇的线条篆刻着晦涩的经文,而且不是汉语,而是现今只在印度和尼泊尔的佛教界流传的古典梵语。
“猜就猜,小奴我聪明天下无双,这点小事能难倒我?”
名叫木佛奴的少女绕着谢小獒和殷无定两人团团转了几圈,时而歪头沉吟,最后青葱玉指指着殷无定大声道:“你是殷无定!”
“猜错了!”
谢小獒一指头弹在木佛奴的脑门儿上,哈哈大笑:“还聪明天下无双咧,这点小事都猜错,牛皮吹破了吧。”
“你骗人!”
木佛奴小嘴一撅,双手叉着小蛮腰狠瞪谢小獒:“宋叔叔说了,南京的殷无定是个偏执如狂,心念成魔,就算如来佛祖在世都渡不了的疯子,那么八方不动岿然泰山的人,会像你这样嬉皮笑脸?”
“……”
谢小獒额头一滴冷汗悄悄滴落,琢磨着这不知打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好横的性子啊,不煞煞威风不行,便咧嘴道:“啧,猜错了还敢强词夺理?小丫头我告诉你,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这三十年来就叫殷无定。”
“你——猜——错——了,啊哈哈~~”谢小獒有意拖长了调子冷嘲热讽,同时不忘配上贼得瑟的表情。
“你就是骗人!”
木佛奴哪里见过这等光天化日之下还不要脸到极致的人,被气的小脸通红,连从小陶冶佛经的素养都去了大半,只顾嚷嚷道:“骗人的是小狗!”
这句小孩子家家常说的狠话对谢小獒来说自然无关痛痒,却不料边儿上一直默不作声的殷无定蓦的伸手揽住他的腰,轻笑道:“这孩子说的‘宋叔叔’应该就是宋龙象,走吧,小狗。”
“殷先生……”
被当着个小丫头片子的面拆了台,谢小獒鼓起腮帮子,看向殷无定时一脸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