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白子语送到大厦前，连白天风惊喜又忧心的模样也没有多看，季凌夜发泄似地使劲踩上油门，跑车在寂静而光亮的马路不断加速。
    仿佛会狠狠摩擦出星火，风一般划过黑夜下冷颤着的空气。
    本来因为下一天没必要准备公司的会议，他才会接白子语出院。
    那是为了停止白天风锲而不舍的催促和疑问，而不是受那些他毫不放在眼里的低级威胁影响。
    他根本没有急促赶回只有自己的家里的理由，但只要想到白子语刚才就坐在旁边，就像忍不住要发狂，雨然，雨然……
    如果当初白雨然听他的说话，不答应白家虚伪的邀请，便不会在前往白家的路途中遭到车祸。
    又或者，如果他那时候陪在白雨然的身边，出事的即使是自己也绝不吐露一句怨言。
    没有雨然的世界，季凌夜从不快乐，觉得满足温饱的未来已经不可能存在。
    什么都再不能让他说，我很快乐。
    进门换过鞋，季凌凌把手上的公事包丢到沙发上，走进去房间扯松了领带，身躯颓败地倒在宽阔的双人床，压着凉快的被单和床铺，闭上眼，单手复盖在眼皮上。
    白子语刚流产，证明他能够怀孕，搬进来后，不能不给他备着避孕药……
    想到白子语会有孩子，季凌夜闻着房内空调溢出的气味，心中充斥着嘲讽。
    流失的生命，也是他的。
    报复而来的产物，他不允许有更多。
    雨然在天上，假若碰上他和白子语的儿子，也许会发怒呢……
    还可能委屈地喊叫着﹕你这无节操不守夫道的花心怪！
    季凌夜沉痛一笑，感觉到冷冷清清的房间让人格外心痛。
    雨然，我真想你……
    家里有暖气，白子语还是四肢冰凉的，看不见父亲的踪影，眼神带着疑惑，望向从厨房走出来的白天风，接过了茶包冲泡的热茶，“爸不在么？”
    “他前天回乡了，说是这儿空气不好，又不能搬家。”白天风轻轻叹气，父亲的固执自然谁都不能干涉。
    看着哥哥消瘦了不少，心情实在复杂，他知道季凌夜不是好人，不知是什么时候刻意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而这些交集都使哥哥痛苦……
    “季先生说你工作太忙，折腾着自己才会弄病的。”说着，尝试在白子语的脸上找到一些异样的神色，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脸的困倦。
    “天风。”听到了话，白子语心不在焉地点头，心中一痛，不甘愿地把事情慢慢说出来，“几天后，我会住进去季先生的家，也许半年内不会再回来住，你要好好打理屋子。”
    “为，为什么！”白天风大喊出声，惊讶之外，更是觉得诡异，“那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哥，你是不是”
    知道他越想越多，越来越接近对于自己残酷的事实，那双像极了父亲的刚强的眼眸骤然亮起火光一般。白子语柔和地笑笑，却不知笑得多么苦涩。
    打断了激动的声息，言不由衷，但还是用淡然的语气竭力把话说得真实一点。
    “他是我的情人，我要和他同居。”
    “哥……”白天风不相信。
    “真的，虽然不舍得你，但是你也要习惯独立。”
    白子语喝了口热茶，一抹甘苦渗入喉咙，放下杯子，带着决绝回过身，进去房间。
    “我不信……”
    白天风低声沉吟，抓起手机，看着季凌夜的电话号码，是不是哥哥的情人，只要直接问个清楚就会知道……
    但是，他怎能够干涉哥哥的事？
    慢慢晃着杯中的萄葡酒，季凌夜闻声，冷淡的视线从玻璃窗外望过去由秘书打开的房门。
    一个年纪大约是刚从大学毕业的男子走进来办公室，紧张地鞠躬，“季总裁，我是沈清霖。”
    季凌夜心情不好，扫一眼不习惯这种使人生怯的气氛的人，声气冷冽，“知道为什么我会找你吗？”
    “我本来是应聘经理特助的，但一直没有收到公司的任职通知……季总裁，我并不知道你的意思。”
    男子苦恼地说着，微微局促地低下头，却在意地抬眼，看见英俊的男人仰头一口饮下高杯的酒。
    “特助不是你现在能胜任的。”季凌夜略带嘲弄地勾起嘴角。
    “那…总裁的意思是？”
    “不过你的资质不错，我可以让人花时间培训你，半年后正式做我的助理。”
    本以为绝不会被聘用，初时应聘只是抱着尽力一试的心态，竟会听到总裁亲口的赞扬，忽然得到珍贵的培训机会，还能在半年后成为总裁助理……
    “我，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男子的惊喜全都一刹那摆在脸上！
    “好感激季总裁！我，我会花尽心机学习的！”
    “你以后每周会见我一次，感激的话我没有兴趣听，你出去吧，我的秘书会给你安排未来要学的事务，凭你的学识，应该不会感觉到困难。”
    “知，知道！”
    季凌夜看着跑出去的男子，指头轻敲在办公桌上，这人倒是长得稚嫩，有几分青涩，就像刚认识的白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