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梵音 第九十九章 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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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在沉寂着,以诺堡里安静得只有蜡烛燃烧的声音。该隐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那雪白的信封,信封上红色的清楚的印着一个盾徽,盾面为红色,其上有两把交叉着的钥匙和一顶罗马教皇的三重冠冕。那是教皇徽,是梵帝冈城国的标志。
三百年了,该隐清楚的记得三百年前他也同样收到过这样的一封信。不过不同的是,三百年前的战书,如今的是合约。
几千年来,梵帝冈与血族从来都是大战不停小战不断,其中以三百年前的那场圣战为最。三百年前亚伯不惜把自己曝露出来也要与他撕破颜脸,没想到曾经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有低头的一天,还是向他该隐低头。
呵~这个世道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该隐大人,真没想到收到亚伯阁下的来信你也会有笑得出来的一天啊……”一个男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该隐身旁戏谑的说道。
来人熟悉的脸庞让该隐心神一震,不过随即他就意识到什么,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来。
“呵~该隐大人刚才的表情真可爱,是把我错看成他了吧……”来人挑起了该隐面无表情的俊脸嘲笑道:“不过你以为,躲在这里的你有想他的资格吗……”
拍掉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如果不是来人有着和凡相像的脸他早就把这人处理干净了。该隐不悦的看着来人说道:“你好好的不呆在香港跑来这里干什么啊,胡篱清。”
篱清妩媚的笑了起来,说:“因为我也收到信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扬了扬手中印有盾徽的白色信封。
对于胡篱清会收到来自梵帝冈的来信,该隐没有丝毫感到惊讶。只见他淡淡睨了一眼就继续刚才的沉默。
仿佛早就料到该隐会有如此反应的篱清也没有继续纠缠些什么,缓缓的说道:“千年万年过去了,什么爱啊、恨啊,都是我们刻意加注在他的身上……我们一直都自以为是我们在选择着该不该留住他,而事实却是他一直在选择着要不要为我们停留下来……该隐,凡的时间不多了……三天后我会依约到乐园去,即使死,我也要留在他的身边。”
该隐专注的注视着桌上那跳跃着的烛火,认真得连篱清的离去也不曾留意。
隐身在暗处的路西法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也随之化为一条暗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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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抚过,带来一阵树叶因风而摩擦的声音和淡淡百合花香甜的味道。
白衣男人负手站在橄榄树下,略勾起的嘴角昭示着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玛丽亚一如以往的站在离庭院稍微有段距离的走廊上对着男人的背影报告道:“老爷,我们这边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安妮那边也成功的把‘诸神的礼物’带到联邦军中,到目前为止,最少已经有五分三的军队在我们的控制之中。”说道这里玛丽亚稍微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亚伯少爷那边也开始有动作了,胡篱清那边已经明确表态支持亚伯少爷,至于该隐少爷和阿尔弗雷德家到目前态度依旧未明……”
玛丽亚报告完后略微低头垂目的等待着男人接下来的指令,这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因为这个庭院是男人心中的禁地,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窥探。
“去日本京都,把一个叫做希伯的男人找来。”
“是。”玛丽亚领命后就马上转身离去。不问原因、听从命令,这是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唯一准则。
男人痴痴的看着在微风中摇曳的橄榄树,无声的笑了起来。
很快了……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雅典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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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一则关于最近频繁地震的报道,有关专家在经历长达20年的研究分析下,发现在直布罗陀海峡对面的海格力斯的砥柱海峡下有频繁的火山活动现象。研究报告指出此次的火山运动规模十分大,有关的专家正全力研究如何解决这次的全球性危机。世界联邦总统亚伦•蒙特富来先生扬言将全力支持这次的科学研究……”
海伦按掉手中的电视遥控器,对着漆黑的电视屏幕发起呆来。
20年了,距离当年那荒唐的经历已经20年了。每次回想起当年的经历海伦都不由得一阵心惊。
白色的宫殿、白色的水晶棺、为了争夺那不知生死的白色少年而厮杀的亚伯该隐,惊慌失措的家主、一脸死灰的胡篱清以及那疯狂想要靠近水晶棺的总统夫人安妮。一切都是来得那样的快、那样的突然,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了。
那个叫凡的少年怕是已经不在了吧……
“在想什么啊?”约翰一边进门一边脱下大衣问着还在神游中的海伦。
“你回来啦……”海伦上前接过约翰脱下的大衣随手交给了迎上来的仆人,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报社里没什么事就早些回来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啊?脸色怪怪的……”
海伦看着一脸关切的约翰不由得再一次感叹命运的奇妙,明明当初是那样互相看不顺眼的冤家,居然能平安无事的做了20年的夫妻。
“我想起那时候的事情了……不知道那个少年最后怎么样了呢……”
想起了在‘帝陵’所发生的事,约翰的脸色也变了数变,最好讪讪的说道:“不是死了就是活着,还能怎么样啊……”
“你说……亚伯和该隐他们两个最后是谁赢了呢……”
“他们谁赢了都好,都不关我们的事……你就别多想了。”不想再在这话题上兜圈的约翰由他的工作包中拿出一叠资料,说:“最近在为报社收集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传说……”
“有趣传说?”
“对,日本的民间传说——‘天女的羽衣’……”
这是一个俗套而又残酷的爱情故事,有一天一个渔夫偶然看到天女在湖中沐浴,便偷去天女的羽衣,使她无法回到天上。天女无可奈何,只得嫁他为妻,还为他生了孩子。可天女一直记挂着天上,一次她从孩子的歌谣中得知了羽衣的下落,终于寻回羽衣,抛下了丈夫、抛下了孩子返回天上,再没有回来……
相对于一脸兴奋的约翰,海伦则是皱了皱眉,说:“这传说不是一早就有了的吗?哪里有趣啊……”
约翰神秘一笑,说:“据说,有人找到那件传说中的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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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伯站在巨大的生命之树下,茫然的看着树上黄金色的果实。他记得小时候,父亲常用欣喜中带着淡淡无奈的声音对他和该隐说:“天女因为找不到羽衣,回不了天上,留在人间,嫁给了一个渔夫,延续后代,天女的子孙……”
“亚伯、该隐,你们知道吗,在海的另一边住着一位对母亲来说很重要的人……他很疼惜我,可惜到了最后我还是不得不背弃了他……让他一个人寂寞的留在了‘乐园’……所以,你们要代替你们的母亲我好好的爱他,不要让人再背弃他、不要让他再一个人寂寞的活着……”童年时母亲经常用淡淡哀愁的声音告诫着他们兄弟俩。
可是到最后这个得到天女所爱的渔夫却因自己的私欲迫使他眼中的天女抛下了丈夫、抛下了孩子回到渔夫永不可及的天上,再也没有回来了。
这算不算是报应呢?
如果这是报应,那到底是谁的报应呢?
是渔夫的?是天女的?抑或是被他们遗留下来的人呢?
为了母亲的逝去,凡和父亲结恨。
为了母亲,父亲发动长生族的叛乱,欲置凡于死地;
为了母亲,凡对长生族多方忍让、迁就,甚至连自己的命也可以不要。
看着自己在阳光照耀下白玉般的双手,就是这对手把匕首插入凡的胸膛,也就是这双手把凡远远的推离了自己的身边。
小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凡留在长生族、留在他身边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当凡靠近该隐、甚至为该隐无视长生族的时候,他就慌了……他以为是凡背叛了他、背叛了长生族,可到头来,真正被背叛的人却是凡。
被‘安息’刺入胸膛一定很痛的吧……
母亲曾经说过,‘安息’是这时间唯一能置凡于死地的武器……
不过一切都没关系了,如果这次凡再也不醒来,他就陪他一起长眠好了……这次他不再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