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56 天上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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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风,远方一颗小小的星星闪烁不定、摇摇晃晃,感觉要坠下云端,这颗孤单的小行星,它一个人在天上会寂寞吗?
有时我们相信,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她们不是真的离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默默地在天上守护着我们。
2015。1。24
小宝本来和公司同事约好晚上一起聚餐。忽然接到妈妈打来的一个电话,她的眼眶顿时红了,视线渐渐模糊,眼泪仿佛泉眼里涌出的泉水一般无休无止的往外流,平时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她,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
“妈妈,这不是真的,对吧?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呜呜~”小宝用手捂住嘴,不住的呜咽,声音都有些沙哑,她的肩膀抖动,抽泣着。
“这是真的,你的小贺阿姨真的昨晚8点多因为乳腺癌过世了,享年60岁。”小宝妈妈哽咽的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三年前
2012年对于小宝来说,真是不消停的一年。
这一年,小宝又换房子了。尚峰这个完美主义者,租房真是太挑剔了。其实小宝明白,尚峰的确是一个注重生活品质的人,这点从他对于穿衣搭配的细节就可以看出来。
买毛衣,他喜欢圆领,颜色喜欢米黄、枣红、咖色等,冬天爱穿暖色调的毛衣,看起来显得温暖;
夏天他喜欢穿各种质地纯棉的圆领T-shirt,一般都首选纯棉质地,吸汗,穿着舒服。鞋子也非常的讲究,他对鞋子很痴迷,家里几个鞋架上都摆满了他各种款式的鞋子,简直可以开鞋店了。
匡威帆布鞋,黑色开口笑,白色高帮款,红黑格子低帮款……皮鞋,黑色、棕色、白色、正式的、休闲的等。运动鞋数量最多,耐克,阿迪达斯,彪马……,每一双鞋子都有它的故事,那是一段美好或难忘的记忆。
每次小宝和尚峰一起去逛街,他看见中意的鞋子就会爱不释手,有时会试一试,穿着崭新的鞋子,站在一人高的穿衣镜前,仔细的打量自己穿着鞋子后的正面和侧面,走上几步体会脚穿上鞋子的感受,是前面挤脚还是舒服的包裹着整个脚。
每次,尚峰买了一双新鞋后,心情就特别开心。小宝才明白原来逛街的确会让人心情好,不论男女。
所以,在已经看了7~8套房子后,小宝已经有些乏了,她只想快点找个一室一厅的小户型,结束这种东奔西走到处找房子的窘境。
小宝最后看中了一套65平米的一室户,1700元每月,简配。主要的缺点是靠近大马路,有点吵。尚峰晚上睡觉比较浅,他担心晚上马路的噪音会影响他晚上的睡眠。
最后小宝还是妥协了,尚峰看中的两室两厅的房子正好在小区中间,比较安静,而且是精装修,房间里的所有家电都是全新的,这种宽敞明亮的户型,实在让人很难不心动。房租2200月每月,付三押一,就是8800,再加上35%的中介费770,一共是9570。
小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脖子后面起了一小片红色的小点点,皮肤瘙痒,尤其是夜间特别严重,忍不住用手抓痒,结果越挠越严重,不仅破皮还起硬痂,惨不忍睹。
她看了浦东某家公立医院的皮肤科,女医生白白净净的,细细的柳叶眉,嘟了嘟嘴,轻描淡写的说,可能是神经性皮炎,也许是她最近精神压力比较大,熬夜,没有休息好。医生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草草开了两支药膏就打发了她。
她早晚按时涂药膏,可是好了没多久,又复发了。她就像一个快要溺亡的人,在水里挣扎,浮浮沉沉,好不容易浮出水面,才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就又腿脚抽筋,迅速被水淹没,鼻子里呛进水的感觉可不好受。
她专门请假一天,一大早就来到了浦西某家医院的皮肤科挂号。这家医院皮肤科是重点科室,果然是人山人海,她千辛万苦才挂了一个专家号,可是却从早上9点一直等到下午3点40分左右,中间看完了两本电子小说,还顺便去医院附近吃了一个番茄牛肉面。
她睡眼朦胧,半睡半醒间听到叫她的号,她一个鲤鱼打滚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赶到专家诊室,专家40多岁,微胖身材,板着脸,官腔十足,慢斯条理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厚厚的眼镜片后面是一双疲惫的眼睛,他伸出右手把眼镜摘下来,用眼镜布擦拭了一下模糊的镜片,又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两眼之间的鼻梁,才重新把黑框眼镜戴好。
“哪里不舒服?”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一丝起伏的音调。
“多久了?有什么症状?用过什么药膏?”他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看了看脖子后面的皮肤症状,就开始哗哗哗在处方上龙飞凤舞的写药方,反正小宝是一个字也看不懂。
“好了,去拿药吧。”医生把处方往小宝手里一递,就又低下了头。小宝等了快一天,最后还不到三分钟就被轻易打发了。专家开了一盒医院配制的药膏,就让她回去。
她满以为这次的药膏能治好这个让她纠结的皮炎,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直到药膏都涂完了,也依旧反反复复,让人绝望而无助。
后来,小宝过年回到了老家,遇见了老乡小贺阿姨。
小贺阿姨以前是小宝的邻居,她个子小小巧巧,黑黑的皮肤,机灵而善良,瘦瘦弱弱的,好像一株蒲草,但是韧性十足。小宝住三楼,小贺阿姨住一楼。小宝和小君、小童小学是一个班上的学生。她们一起青梅竹马,一路从小学,初中,一直到高中,真是缘分不浅。
小贺阿姨可以说是看着小宝长大的,以前她经常跑到小贺阿姨家玩,和小君、小童一起看连环画,一起看童话故事书,有时还在阿姨家吃饭。小君比小宝大一岁,是个倔强的女孩,小童和小宝同岁,是个聪明的男孩。
小贺阿姨热情好客,有什么好吃的糖果零食都拿出来招待小宝。
虽然之后小宝和小贺阿姨都搬家了,可是还是在一个大院子里,走几步路就到了。
妈妈说,小贺阿姨很喜欢研究医学,她有一本旧的泛黄的医书,里面有很多偏方,她帮很多人看过病,特别热心肠。那本医术她每天都翻来覆去的翻看,而且自己研究各种草药,简直快走火入魔。
刚好这次小贺阿姨来小宝家做客,小宝就顺便问阿姨有没有什么偏方可以治脖子后面的皮炎。
小贺阿姨拨开她脖子后面的头发,仔细地看了又看,凝神思考了一会儿,“我这有一个偏方,觉得值得一试,但是效果如何我也不确定。”
小宝这会儿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愿意一试。因为她被折磨的都快要疯掉了,夜里脖子后面瘙痒难受的时候,真恨不得把这一块皮肤剥掉。
小贺阿姨准备了一些白色的带籽的棉花,她把小宝的头发高高的盘起来,碎发用发夹夹住。
小宝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粉色秋衣,因为家里有暖气,并不十分寒冷。
小贺阿姨把白棉花撕扯成薄薄的一片一片的,然后用火柴棒轻轻一划,点燃了一片棉花,趁着棉花还在燃烧,迅速放在了皮肤结痂起硬皮的地方,她耐心的一次又一次点燃羽毛般的白棉花,轻轻地放在患处,小宝感觉随着小贺阿姨的手,被白棉花灼过的皮肤,刚开始被烫了一下,皮肤一紧,然后就觉得轻松了。真像一只温柔的手拂过脖子,让人非常的放松。
小贺阿姨帮小宝把脖子后面感染皮炎的地方,用白棉花整整烧灼过三次,虽然看起来有点让人触目惊心,一开始小宝也会害怕,灼过后的皮肤看起来黑不溜秋,白棉花变成了黑色的浮灰,她用嘴轻轻一吹,小宝感觉脖子清凉清凉的,特别舒服。
她非常的认真和负责任。她说真菌在高温的情况下,可能被消灭掉了。本来她只打算用白棉花灼一次的,可是她希望能彻底帮小宝治愈这个顽疾,所以不顾劳累,满头大汗,帮小宝灼了三次。
小宝清楚的知道阿姨的腰不太好,经常腰疼,这次的治疗要求阿姨全程都要站着,所以特别辛苦。真是医者父母心啊。
小宝也没有想到,她在上海看了一年的顽固皮炎,居然在小贺阿姨这妙手仁医的手上治好了。
一周后,小宝脖子后面的皮肤完好如初,再也不瘙痒难受了。
小宝十分感谢小贺阿姨,因为她不仅治愈了她脖子后的皮炎,而且给了她重新开始生活的勇气,让她能全身心的去感受生活的美好。
小贺阿姨在小宝的心中,就是一个天使的化身,她用自己所懂的医学偏方,帮助了自己,而自己却没有来得及好好的报答她,而我们总以为,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再见面,从没想到那一面会成为最后一面。
小宝想起2014年过年时,见过小贺阿姨的情形。
那时,小贺阿姨已经查出来患有乳腺癌中期半年了,她去县城做了一次手术,小地方医疗技术不够先进,这次手术并不是很成功。
后来,小贺阿姨去省会的医院去做化疗,每月一次,化疗的费用很贵,5000元一次。化疗让她头疼,呕吐,浑身疼痛,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她索性剃了个光头,戴一顶棕色短卷发,看起来人还算精神。
小宝正巧放假,有时候看见小贺阿姨带着4岁的小孙女哆哆,一个非常可爱的洋娃娃,大大的乌黑的眼睛,长长的卷翘的眼睫毛,红嘟嘟的小嘴,圆圆的小脸蛋,白皙的皮肤,一头卷发,别提多招人喜欢了。
小宝有时搬几个小板凳,和小贺阿姨一起坐着聊天,聊她最近的身体状况,聊她的女儿和儿子。她总是爱笑,笑嘻嘻的,有时我给她端茶倒水,给她拿洗好的红苹果,给哆哆一些糖果。她还是那么热心,关切的告诉我一些好的偏方,可以让我妈妈用。
感觉她那么乐观,看起来人也很精神,真的没想到那一次见她,居然是永别。
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一个先来到。
所以,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有些人,真的是见一次,少一次;而有些人,是见一次,就成了永别。流再多的眼泪,也换不来时光倒流、人死复生,我们只能做到平时多陪伴她们一些,至少有一天失去的时候,才不会那么内疚遗憾。
而我们也会好好的活着,因为生命无常,活着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趁着年轻,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不要等到来不及,只能一辈子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