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第三章 青葱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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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流水一般的流逝,转眼间,1963年到了,小舅12岁,妈妈14岁,姨妈18岁,三舅也27岁了,二舅29岁,大舅31岁。
妈妈成绩还算良好,被保送上初中。她个子不高,但是肌肤赛雪,瓜子脸,一双秋水似的大眼睛,剑眉英气,鼻梁秀气,樱桃小嘴,她继承了外婆的美貌,和外公倔强不服输性格。
当时,妈妈和自己的发小,同村的一个女孩小桃,她们几乎是青梅竹马。
小桃也被保送上初中,初中学校离桃花村有十几里路,在桃花镇上。
豆蔻年纪的她们,对上学并没有太大的热情,再加上妈妈对作文课几乎深恶痛绝。
她虽然很喜欢听外婆给她讲七侠五义、三国传、西游记等故事,无论是炎热的夏天,她和姨妈、小舅躺在屋前的竹床上,仰头一边看藏青夜幕下,璀璨耀眼的星星,一边恣意悠闲的听外婆绘声绘色的讲那些神奇的故事;还是寒冷的冬天,全家人围在火炉边,火炉里炭火兹兹的燃烧着,黑色的木炭,燃烧的部分,红彤彤,亮晶晶的,一边冒着黑色的烟气,一边忽明忽亮的闪烁。
外婆的鹅毛羽扇实在是一件很美的物事。洁白的长长鹅毛做的扇面,扇柄是香樟木制成的,封釉后,漆黑光滑,摸上去光溜溜的,透心凉。
夏天,外婆总是手执鹅毛扇,轻盈的鹅毛带来阵阵凉风,她一面细细的为孩子们驱除蚊虫,一面讲述着古老美丽的故事。
可是外婆总是不让妈妈他们碰这鹅毛扇,这是外婆的宝贝吧。
天凉了,有时会看见外婆用软布轻轻的擦拭鹅毛扇,她那么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拾掇好鹅毛扇,她就把它放在那个大柜子的一格抽屉里,再用一把小锁锁好,然后转身用袖角抹一下湿润的眼睛。
那会大舅,二舅,三舅已经成年,可以通过劳动挣工分,一个男人一天大概能挣10分,1分相当于五毛钱,一年下来一个男人大约能挣3000个工分,也就是1500元。
妈妈别看个子小,但是力气并不差。她那会已经可以挣工分了,相当于一个小劳力。别的男人挑一担土,她也可以做到。
夏天的时候,村里要收割水稻,凡是能干活的,都可以根据你每天完成的工作量,得到相应的工分。
妈妈14岁,小小年纪,对读书不是特别感兴趣。但是,做农活,却是一把好手。
当小桃提出以后不去上初中后,她二话不说,举双手赞成。
两个人收好书包,就跑回村去耍了。而且,当时家里并不宽裕,挣工分便可以养活自己,前几年,三年自然灾害,实在饿得狠了。
虽说,妈妈一天只能挣8分,她也感到很骄傲和自豪。
后来,妈妈因为工作积极肯干,组织能力强,人缘好,她便当上了生产队的队长,这一当,就是5年,一直到19岁。
夏天的时候,水稻都成熟了,金色的一大片,风吹过,此起彼伏,好像金色无边无际的大海,风吹到的地方,水稻弯下它沉甸甸的穗子,就像一朵一朵硕大的旋儿,凹陷下去,有点像锦缎面料上的暗纹。惊起稻田里的青蛙,扑腾扑腾的四散而逃。
灼热的夏风,吹起一阵灰蒙蒙的灰尘,早就被骄阳烤的硬硬的泥土,踩上去,泥土很结实。
几只青绿色的蚂蚱从稻田的小道边,不经意的从一片水稻长而扁的叶片上跳到另一片上,身姿轻盈,动作迅速。
收割水稻的时候,是夏天最繁忙的时候,妈妈和舅舅都会卷起裤腿,露出雪白的小腿,带上镰刀和筐子。
稻田里的水被太阳烤的很温暖,光脚踩在稻田里,红色泥巴稀软,有点油腻腻的。田间长了些杂草,绿色的叶片舒展开来。妈妈顺手就把杂草拔了,杂草的根部扯起一团红色的稀泥,根须纠结着,水淋淋的,被丢在田径上。
妈妈弯下腰,用左手拢住一把水稻,右手干净利落的一挥镰刀,就齐齐割下一把金黄色的水稻。
长穗子的稻穗,好似古代女子头上一颗颗米粒子大小珍珠串成的珠花,一缕一缕金色的珠子,哗啦哗啦的撞击声,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迷人的光。
妈妈把割下的水稻丢进身边的筐子里,又继续弯下腰,重复刚才的动作。
忽然,她觉得小腿好似被什么东西叮咬了,有点疼,又有点痒。
她低下头,一看,原来是一条扁扁的黑绿色水蛭附在她光洁的小腿上,它肯定是钻进她的皮肤里了,只留下一条不住甩来甩去的尾巴。
她有点害怕,哎呦低声叫了起来,离她不远处的小罗听见了,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
“不要动,我帮你把它弄出来。”他蹲下身子,用手不停的拍打妈妈被叮咬处的上方,他狠狠的拍打了十几下,妈妈的小腿红了一大片,那滑不溜秋的水蛭也猛的从叮咬处掉落了下来。
他的侧脸线条很完美,高高的鼻梁,人中分明,那两条浓的化不开的眉毛,大而明亮的眼睛,还有他特有的男子清新气息,热乎乎的扑在她的小腿上。他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
妈妈脸红了,向后退了一步,避开那条令人恶心的水蛭,心还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那条黑绿相间的扁扁的水蛭有一指那么长,吸饱了血液,肚子鼓鼓涨涨,好像变圆了,还在水里不停的扭动着臃肿的身体。
“下次,你还是穿一双胶皮水鞋过来吧。”小罗眼睛在妈妈的小腿伤口飘了一眼,絮絮的说了一句。
妈妈心虚的点了点头,头顶的太阳光白花花的,晃得人头晕。
她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和脖颈的汗,晶莹的汗水还是不依不饶地顺着脖颈,脊背,一路下滑,流入腿上,最后如雨水般滴落在稻田里。
小罗走远了,他英挺的背影深深印在了妈妈心里。
好像起风了咧,风吹起她额头汗水浸湿的刘海,背心濡湿后,湿湿的粘在背脊上,风吹进背心,凉飕飕的。
稻田里,人们不断的弯下腰去,用锋利的镰刀,割下那些成熟的稻穗,再站起身,把收割好的稻子,放在筐子里,只留下那一茬茬,参差不齐的切口,光秃秃的,孤单的在稻田里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