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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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府院里房内,叫朔隐的玄衣少年懒散地斜躺着,妖眸闪动,一下一下抚着怀里的白兔,他的身前屈膝着一个身形削瘦的黑衣人。
    朔隐隐约促狭地冷笑,随后坐起身,长长的袍椐散在地面,柔软的黑色衣料犹如黑蝴蝶,软软地垂着,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起了几道细微的褶皱。
    他的衣服式样修得很美,黑色衣料印染着黑龙的暗纹,宽大的黑衣,只领口镶了一寸宽的金丝绣样,配着一寸宽的金丝腰封,显得精致华丽。
    “英招,你可晓得一个人突然被莫名力量带到了陌生的环境,会惊慌失措。”他妖诡地嗤笑,擦过屈膝男子身侧,走上前去。
    外屋角落里摆放着一只笼子,笼里装着三只黑猫,他随手便将怀里的白兔丢进去。
    三只黑猫警惕地竖起毛发,幽绿的眼睛冷不防盯着莫名闯入的异族,扑着锋利猫爪,咄咄逼人尖锐地冲着它嚎叫。
    白兔显然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吓得它蜷缩着瑟瑟发抖,雪白的皮毛也被黑猫爪子抓开,逐渐染上红色,流着鲜血。
    朔隐冰冷地笑起来:“但她很快的就会冷静下来,畜生尚且如此。”
    白兔拖着血淋淋的身躯,蜷在角落里,红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不善的敌人,却没再发抖,只是冷冷地看着黑猫,而黑猫也没有再进犯。
    “然而人不是畜生,她比畜生思考的更多更远,冷静往往伴随着隐忍。”
    朔隐用修长的手指挑了挑白兔血淋淋的皮毛,冷笑道:“强迫自己冷静需要足够的清醒,表面装得镇定泰然,其实内心还是很不安和惊恐。”
    紫竹节上用手指甲生生刻上去的刻痕,是她强忍着某种情绪的证明。
    “到了一定程度,她开始考虑自己所处的局势和现状,弄清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的身份,是敌是友。”
    朔隐走回来坐下,邪魅地笑看着跪于地上的男子:“尽量使自己避免与过多人接触露出破绽,又想得到最大化的信息资源,她第一个下手的人会是看起来比她更加弱势的人。”
    停顿了一会,朔隐笑吟吟地用手指捏起一只透明瓶子,认真地对着光看着:“但是这些弱势的人往往知道的太过片面。”
    “得不到更加详细有用的信息,避免出错和危险,她会选择沉默。”
    把玩着透明瓶子,他阴冷地淡笑:“沉默的最好方式,就是装聋作哑,桌上摆着滚热香油的汤羹,会是她铤而走险的最佳选择。”
    选择自残,烫伤自己的喉咙,无法出声。
    拔掉瓶盖,指尖轻弹,透明瓶身便准确无误地飞落进笼子,溢出来的透明药水洒落在了白兔一身。
    白兔雪白的毛发瞬时化作焦黑,整个身躯剧烈抖动如狂魔附体,扭曲的面孔,表皮内里仿佛被什么侵噬着,一点一点地像泡沫一样融化,最后化成了一滩冒着泡的血水。
    “这药叫‘媚骨’。如果灵魂本不属于这具身体,下场就会跟这只白兔一样。”他轻勾唇角,透明瓶盖捏在掌心,化为湮粉,簌簌落下。
    媚骨、媚骨,实际上,连骨灰都不会留下。
    屈膝于地的黑衣男子,一直沉默着,突然垂首问道:“那这只白兔体内……”
    朔隐半俯下身,凤眸微垂,以指尖挑起黑衣男子的下巴,幽幽地道:“它的体内是猫魂。”
    畜生就是畜生,换作了一个模样,连自己同类都不认得了。
    黑衣男子漠然:“朔隐殿下,您将‘媚骨’加在了那碗芙蓉锦鱼羹里?”
    “说得不错。”朔隐放开了他的脸,一掀衣袍,斜靠在了席上,嗤笑:“英招,接下来,陪我看一场好戏吧。”
    ******
    素练开始怀疑烫伤自己,是不是件最蠢的事了。
    她左右寻思着是否还有别的法子,将勺子丢在了碗里,手指扶在桌沿下意识地一敲。
    装疯扮傻?
    一想起玄衣少年如月妖诡的金色妖瞳,不自觉便折射出怖惧颤栗的冷意。说起来,最早发现她行为举止不同于姑姑的,好像也是朔隐。
    她会不会已经被他抓住了什么把柄?
    要是能给她几天时间了解这里的情况,哪怕是一天也好。
    姑姑的身份尊荣,对她毕恭毕敬的人到处都是,可表面上的功夫谁不会做。
    谁是敌,谁是友?
    不这么做,还有别的选择么?
    重新舀起一大勺热腾腾的油,慢慢地凑到了唇边,一狠心,她仰头全灌进了喉咙。
    啊——!
    尖锐的声音响彻整座仙邸上空,素练用脚踢翻了桌椅,痛得整个人摔在地上打滚。
    那里面一定被人加了什么,不止是烫伤的灼痛,她浑身的骨肉好像给人用锐利的刀片一刀一刀地剐开,再用针一针一针地缝上。
    再剐开,再缝上,如此往复。
    小仙娥听到桌椅翻倒的声音,匆忙赶进来,握着她的肩,摇晃着她大声喊着:“姑姑,你怎么啦,怎么啦,你的七孔都在流血啊……”
    她强睁着大眼睛,视线里一片血雾的模糊,她伸起手胡乱的扑腾着,想要抓住一样令她安心的事物。
    在昏迷前,她握住了一只手。准确的说,是一只男人的手。
    拥入怀中,他像是哄小孩那般疼惜温柔,云淡风轻地笑着说:“姑姑,别怕。”
    是白衣少年的声音。
    那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朔隐殿下,那么……姑姑她死了?”黑衣男子问道。
    “你是想她死呢,还是活呢?”朔隐懒洋洋地斜靠在榻上,口气淡淡道:“我本也想,死就是死罢,多大的一件事啊。扯了线的木偶,不也有缺胳膊断腿的时候。木偶不听话了,杀了又何妨。”
    黑衣男子翻了翻白眼:“我对那老女人没兴趣。是冥离他……”喜欢姑姑。
    朔隐幽诡地大笑起来:“英招,你可别忘了她若真是姑姑,我的‘媚骨’又岂能伤得到她?”
    她是不是真的姑姑,便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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