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817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自从八万年前仙魔大战,经众神齐心协力大胜魔界后,天庭的秩序便一日好过一日。特别是近两万年,在英明神武的玉皇大帝的精心治理下,天庭是愈发井井有条。
现下天庭端的是:大事件无,小事件鲜有。
哪怕是经历了盘古开天辟地,参与了仙魔大战,目睹了天庭的衰弱与动乱的上古大神都耐不住寂寞而感叹:仙路漫漫,寂寞难耐。你说偌大个天庭集中了四面八方各路大仙,怎么就没个勇违天规的来安慰一下他日益死气沉沉的心呢?。
当此上古大神一如既往的衣冠楚楚迈着寂寞如雪的步子在云端散步时,倏然两个小仙在角落里的碎语便穿到他老人家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玉帝次子和封将将军的独子断袖啦!。”
“哟!全天庭还有谁不知道,可惜了两个聪慧无双、玉树临风、家世优渥的青年才俊呦!”
饶是淡定如大神,此刻也淡定不了了。他气息一滞,险些从云端摔下去。
“我的个乖乖!”他抚了抚自己惊吓过度的小心肝,纵身便朝云霄殿赶去。后辈人中,他最中意这两个孩子了,就是他们把天捅出个窟窿来,他也要担着,何况是区区断袖。定不能让那呆子玉帝委屈了他那两个宝贝侄儿。
话说天庭闻名的青年才俊有三:太子云澜、其弟玄澈和封将将军的独子文贤。放下年岁稍长的太子不说,后二者是脾气相投,几近形影不离。凡是接触过他们的人都要叹一声: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而大神费解的就是这里:自小到大都几千年了,月前见他们还是一副兄友弟恭互相吹捧的谦和样怎么就突然间断袖了?
大神先风风火火的赶到云霄殿,云霄殿却只剩下几个侍卫,一问之下:众神已经移至诛仙台了。
他差点没丢了他一贯温和沉稳的表象跳起来:区区断袖用得着诛仙台?
“文贤,对此事你可还有话要说?”英明神武的玉帝优雅而温和的问,他的妻子天界的王母紧挨着他坐着,这么看上去真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没有。”青年答的迅速决绝。
“哎哟!”玉帝微不可查的呻吟一声,众神立即关心的看过来。玉帝双唇紧抿,他不动声色的捉住王母掐在大腿嫩肉上的玉手,锐利的眼神和众神对视,不怒自威,“那,对审判结果可有不满?”
王母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保养得长度适宜形状优美的指甲毫不留情的掐到玉帝手心。
众仙看着跪在诛仙台沉默的青年,虽然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却越发觉得揪心:你说这被众仙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几时被人呵斥过一句,这阵势什么时候经历过,一定是害怕了,待会他只要开口求情,我们一定不会置身事外的。
就连围在诛仙台一圈的侍卫都看不下去了:他们多好的人啊,见了我们品级底下的侍卫也和颜悦色,这处置太严厉了些。
这时只见那青年沉着无比的抬起头,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谢陛下开恩。”随即他以一个万分优雅的姿势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诛仙台。
大神到时,只看见他随风飘起的衣阙和自信的一笑。文贤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的眼波荡处,全是风流。惊艳了一系大仙,害苦了无辜的玄澈。
鬼使神差的,大神没有奋力去拦,也没有大发雷霆指责玉帝小题大作杀鸡儆猴。就连犯事的另一个主角被钉了封魄针扔到人间渡情劫,他也只是看着。
谁说的这两孩子年少老成,缺少少年该有的血气方刚的。笑话!
“年轻真好啊!”他看着天空自言自语。
天气晴好,微风习习。以后的许多年都不会无聊了,上古大神从从怀里掏出出能窥得上下五千年,照出天下万事的乾坤镜想。随即,他便阴恻恻的笑起来。
据说每天晨曦微明时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那会,刚从东边缠绵的群山中探出头的晨光全数隐在浓浓淡淡的雾里,明而不明。
如果这个地方还四处稀稀落落的布这几棵老树,将倒未倒,树上还缠着已枯死的藤蔓,而地面上是厚厚的落叶,连路都隐没在里面。
甚者,一个骑着瘦马的青衣人隐隐绰绰的从雾里披着晨光渐渐现出形来。他还轻轻的念叨着: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季咸是个道士,能占卜凶吉、捉鬼降妖的道士。只不过,他不是个普通的道士。
普通的道士往往修为低下,最多对付些低等妖怪,终逃不过生老病死。
而他不一样。他师傅说他打小便慧根独具,将来定是要成仙的。他自出生五十余年来,便一心修仙,现在不过一翩翩少年样。
昨天他师傅说:“季咸啊,你一直懂事的不像个年轻人,比你师傅师伯还要显得出世。俗话说得好,不入世焉能出世,所以,为师和你师伯们决定让你先入世。”
季咸不客气的从他师傅手里接过包袱就走了,眼睛里全是不屑:无耻,不就是这一个月我们比剑,他一次都没赢过嘛,就那么着急过四人世界?。
下山的路上他看见了他那三个等在路边的师伯。
三师伯:“我精通卜算,一张嘴能结交天下英雄,你尽得我传,且青出于蓝,怎的就惜字如金?”说完皱着眉头拿出一张符化作一匹马。
二师伯:“我教你天文地理、行军布阵之术,你虽然学得七七八八,却始终只当作儿戏,指望你效忠朝廷镇守边疆只能是笑谈了,唉……”。
大师伯:“今都汴梁最是繁华,那里美人良多啊,啧啧,说不定会遇见贵人啊。”说完还叹口气,无限向往的样子。
于是就有了开始那一幕。
他师傅把他撵下山,要他历世。
“历世,啊……”季咸向左四十五度抬头,看着远处风景的眼神明媚而哀伤,“所谓历世就是吃遍天下美食,赏尽世间美景吧……”
这些年读了那么多书,书中有那么多钟林毓秀风景各异的地方,他想亲自看看那里是如何个美好。只是每每读到那些美景再转头看一下窗外青木山种种,就没什么兴趣。
他骑着他三师伯给他的那匹用纸符化成的马一路朝北,他想先去汴梁,大师伯先前说到这个地方,还神秘兮兮的说什么贵人。
那就应该是他们模糊知道什么,但又不好明说。
他想,这位贵人在汴梁碰到是最好不过;如果不是,在他入世的漫长时间里,总会遇见;如果最终没遇见也不打紧。
左右他都得道成仙了,还理会他什么贵不贵人。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修为就能成仙;更不知道达到那个修为还需要多少年;还有,他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哪里有一个人能让他觉得他出现在天地间是一件必要的事情。这样的世界实在太无趣了!
于是,他放着官道不走,专挑没人的小路走,偶尔遇见一个让他觉得心旷神怡的地方,他干脆就住着,直到他想走为止。
这样一来,原来别人半月的路程,他硬是走了将近半年,从初秋走到盛夏。
直到他包裹里的银子所剩无几。
连着下了好多天的雨,天气终于放晴,天空是一片水洗过的湛蓝,干净纯粹的让人不敢逼视。
季咸看着自己走了将近半年终于到达的汴梁:高耸的城门前站着一队穿盔戴甲的守卫,排着队的各色人等正在等着被搜查然后进城。他看着便失了耐心,念了一个隐身咒,踏起乘风步法便朝城内掠去。
他记得他大师伯说:“汴梁是当今都城,是当今最繁华、奢靡的城市。”他一直以为他对这所谓的繁华做了足够的想象,但当他站在汴梁最高的建筑物上,俯视全汴梁,却连连叹着自己孤陋寡闻。
他先是站着,高处风大,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来自人群的嗡嗡声和着风让他有些站不稳,他干脆盘腿坐在原处,俯瞰这片福华:
汴梁占地极广,其中房屋形态各异,穫之挃挃,积之粟粟。其崇如墉,其比如栉,以开百室;道路间人群攘攘,能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接踵而在。
感觉到几个异常而熟悉的气息,他便一个纵身从高处飞下,正好落在那几个人的十步开外,与那几个人遥遥相望。他见对方没有过来的意思,便朝他们走过去。
“我道人人争入汴梁,原来汴梁有公子绝色。”他单手理了理被风吹起的发,把调笑的话说的理直气壮,面不改色。
他原以为定有人出声呵斥,谁知前排那三人都是眼光灼灼的打量他,站在他们身后的人也不过是皱着眉头用眼神警告他,让他更加兴趣盎然。
他装模作样的伸出右手作掐算样说:“左首那位公子,你命相尊贵无双,可惜你现在印堂发黑,将有有大劫而至,重则攸关性命,甚至连累亲友啊……”前排的这三个人都生得极为出色,不过,左首的那个人身上有一种他极为熟悉的感觉,那种熟悉深入他的骨髓,仿佛经过了几千几万年时光的浸润。如果所谓贵人是他,他不介意祝他躲过一劫。
他盯着那个人,想象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并央他祝自己一臂之力。
“哦?”和他对视许久,那人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这么一声。倒是他左手稍后站着的华衣公子怒喝道:“哪里来的妖言惑众的臭道士,来人…”。
“思和,住口。”这时站在前排中间的那个人低声阻拦,语言中有不可忽视的威仪。
“这位道长,刚刚失礼了,在下是这‘亲王殿’的老板。”顺着这人扇子所指望去:这正是他刚才盘踞的汴梁最高建筑。那雕梁画凤的门楣上挂着更加考究贵气的牌匾:亲王殿,下首是一个绣工大方精致的短帘,其上有字:有钱人请进。
“衣冠禽兽,败类!”他看着嘴角噙笑的人心里默念。
只见他捧手作揖,表情诚挚言辞恳切道:“敢问道长,你既算舍弟有难,可有解法?”
“无。”他回答的流畅无比,斩钉截铁。一面等着他们诚惶诚恐的求自己大显神通,祝他们渡此大劫。
“哪里来的假道士,赶紧滚,不要在这里碍着大爷们的眼。”说这话的是右首面容稚嫩的那个少年,语气里全是对他的不屑。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那个少年,在心里谋算,怎么吓一吓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子,却见中间那个人宠溺的揉了揉那个少年的发,开口道:
“鄙人不才,粗通卜算,道长命格虽尊贵……,但是……”
他顿了顿,右手一挥,“啪”一声打开折扇。用扇子上远山近水,浓淡相宜的景色遮住半张脸,让那满眼的算计更显得他看透世间百态:“情路坎坷啊……”
这人如此悦耳的声音让他连打两个寒颤,他眯起眼睛打量这人,心里盘算着:这是遇见同道中人了?
那人右手一转,收起打开的扇子,有节奏的敲打左手,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今日道长眼角含春,眉中红鸾星动,有良人在近处现啊……”。
说完便带头走进那从里到外都透着奢靡的亲王殿。
季咸无奈的摇着头:“我虽满腔好意,苦在没人承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