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皇宫中，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在皇宫的最深处，有一座圆形的池子，池子里盛满了浑浊的红色液体，浓浓的腥味充满了整个空间。
    血池的正中央，有什么东西正微微亮着光，淡淡的白色，却穿透了浑浊的红色，照亮了这座不大的池子。
    “这就是炼血池？”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紧接着，角落处亮起了蒙蒙的火光，露出了火光后的九君墨、凌雀和卫子矜。
    刚才说话的是凌雀，他闻着刺鼻的血腥味，似乎有些难受。
    九君墨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凌雀的话，他缓缓走到池边，看着血池下那一点光亮，眼中露出一丝追忆。
    卫子矜看着周围，表情还有些不敢置信：“竟然真的到了魔皇宫内部！这里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没人理他。
    九君墨怔怔地望着这座血池，微微蹲下身，将手探进了池子里，池中粘稠的液体顿时像是找到了主人，喜悦地翻腾起来，中央缓缓下陷，离那点光亮越来越近。
    凌雀看着这情景，神色微微有些变化：“这座池子里……是什么？”
    九君墨没有回头，淡淡地道：“我的血罢了。”以鸿古玄蛇的体型，这点血并不算什么。
    “那盏灯呢……”凌雀终于还是问出口了。
    九君墨却没有回答，看着血池越来越低，那盏灯终于出现在三人面前。
    是一盏模样极其古朴的宫灯，一条小蛇盘踞着，中间围着一个小小的灯座，灯座上是一枚黑色的石头，石头中央正亮着微微的白光。
    九君墨出神地看着那盏灯，眸子里露出一丝追忆。
    他从来没想过，这辈子竟然还有机会看到这盏灯……
    时隔八千年，这盏灯依旧是这模样，没有丝毫变化！
    凌雀看着九君墨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感觉那背影带着一丝落寞，正想走上去，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你来了？”
    凌雀一愣，警惕地扫视四周，这道声音……太熟悉了！几乎和兮言一模一样，只是显得更加稚嫩一些……
    九君墨浑身一震，缓缓从池边站了起来：“你……是谁？”声音带着一丝踌躇，甚至隐含期待。
    “那盏灯都亮了，你说我是谁？”那声音隐约带着笑，却飘忽不定，“这八千年来，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九君墨一下子睁大双眼，眼中写满惊讶：“真的是你？！”
    “什么真的假的，八千年没见，你这么问，我可不高兴！”那声音似乎有些不悦，轻哼一声道：“你身边是什么人？”
    “身边……”九君墨转头看了凌雀一眼，淡淡地道：“与其问这个，你为什么不出来？”
    “我变了模样，怕你认不出来。”
    “我不可能认不出你，你出来吧！”九君墨环视着四周，脸上少有地露出了激动的情绪。
    凌雀看着这样的九君墨，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微微发凉：“尊上！小心有诈。”
    九君墨微微抿了抿嘴唇，正要说话，却忽然感到心口一阵抽痛，他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去深究，而是继续对那个不肯现身的人道：“我换了模样，你还认得，你换了模样，我又如何认不得？你为什么不愿出来？”那模样，竟看得凌雀有些心疼。
    那声音却久久没有出现，凌雀有些不安地捂了捂胸口，询问九君墨：“那究竟是谁？”看九君墨的模样，这人应该和他关系匪浅，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
    九君墨咬了咬牙，眸色暗沉地看着凌雀，许久才道：“魔皇重涯……”
    魔皇重涯，八千年前，让九君墨俯首称臣的人。
    凌雀沉默起来，他知道，那人对于九君墨来说，绝对不是魔皇那么简单。
    只是，那人当年死于圣皇炎枭手中……怎么能在这里讲话？
    “尊上，那真的是魔皇重涯么？”
    “你什么意思？”九君墨猛地回头，看着凌雀的眸子格外冷漠，他原先也不相信魔皇重涯会回来，但是如今，这盏灯亮了，这个声音出现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吗？
    胸口再次传来疼痛，九君墨咬了一下嘴唇，有些烦躁地将那疼痛压制下去，抬头大声地道：“你为什么不出来？！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和我见面？！”
    这般模样，如同一头受伤地幼兽，哪里还有平日的孤高傲慢。
    “既然你这么想见我……”那声音终于再次响了，忽远忽近……
    血池里的血剧烈地翻滚着，血珠四溅，一道人影缓缓从中升起：“那我……便让你见一面……”
    血水淌下，那道人影终于变得清晰，精致漂亮的脸，乌黑的眸子，明明还是稚嫩的模样，却能够看到长大之后妖冶的姿态……
    “小言？！”凌雀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冲到血池边。
    血池中的人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凌雀，他直勾勾地望着九君墨，缓缓地笑了：“好久不见……”
    九君墨怔怔地看着对方，胸口的疼痛愈加清晰，让他有些心神不定。
    那人看着九君墨，笑着问：“你觉得很痛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
    不错，胸口的疼痛，许多年以前就尝过一次，只是当年让自己心痛至极的人，现在竟然又出现了……
    “我在说啊……重要的人又死了呢！心很痛，对不对？你的表情真不错……”
    “你……”九君墨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眼前之人，熟悉的脸庞，那是相处了大半年之后才有的熟悉。
    这张漂亮的脸，仿佛被染上血，被碾碎撕裂，泥水和血水将其污浊，火焰混合着焦臭将其焚尽……
    九君墨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那盏灯，灯火早已熄灭……
    或许，它从来都没有亮过……
    凌雀看着九君墨的模样，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有种微微的疼痛袭遍全身，让人喘不上气来……
    “尊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九君墨死死盯着眼前之人，暗中顺着契约之力，试图找到兮言所在，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你是兮言什么人？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望着眼前这张和兮言一模一样的连，表情越来越冰冷：“他要是出一丁点事，你也必死无疑！”
    “他必须死。”眼前的小孩，脸上哪里还有笑意，冷冰冰的一张小脸，没有任何表情，那眸子都仿佛结了层冰，似乎生来就不知情感为何物……
    九君墨立刻转身，对身边的凌雀道：“回去。”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回来，自己为了来查证这件事情，将兮言一个人留下……
    自己竟然还可笑地说，要从天道的手中保护兮言，到头来，竟然是自己害了兮言！
    凌雀用力抓住九君墨的手：“尊上！小言到底怎么了！”那向来温和声音隐隐颤抖着脸上是少有地惊慌。
    九君墨没说话，脚步越来越快。
    之前那一阵赛过一阵的疼痛，原来不是因为那个人，而是因为兮言……
    可笑自己，竟为了一个死了八千年的人，将兮言弃之不顾！
    他大概……已经怕到了极点……
    否则，怎会让自己心痛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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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抹眼泪，我终于将不知几个月前许诺的公众章拿出来了……太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