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而幸福的生活总是过得很快，当凌宇第三次看到段天磊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眼窝深陷、满脸胡渣、一脸憔悴，怎么看上去有点像犯了毒瘾的人。
    “白医生，他想抢我的身体，你快想想办法？”段天磊哀求道：“我已经两三天不敢睡了，怕他一出来就不肯回去。”
    白岩皱皱眉，照他这样的活法，迟早会出事，“他跟你说了什么？”
    段天磊：“他说要夺回身体的主权。”
    身体的主权？凌宇在一旁听得好奇，一个身体，两个人格，就和当初自己一个身体，两个灵魂。只不过自己身体里的是被封印的妖怪，而非自己的另一重人格。不过自己运气好，他从来没想过抢自己身体那回事，虽然也附身过几次身，但都没什么大事，话说自己还有点想他了，不知道傲雪现在怎么样。
    习惯性走神的凌宇刚回神，就看到段天磊一副呆滞的表情，“他怎么了？”不过是几分钟没注意而已，怎么就成这样了？
    白岩平静的说道：“催眠。”
    凌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白岩也不管他，开始提问。对于精分的病人来说，用催眠的方法是最方便的，不管是哪个人格都能问到他想要的答案。
    “你是谁？”
    “段天磊。”
    “知道自己杀过人吗？”
    “知道。”
    “人是谁杀的？”
    “是我，是我把他推到桌角，过失杀人。”
    “你是谁？”
    “段天磊。”
    “你是谁？”
    “段天磊。”
    “你是谁？”
    “••••••”
    凌宇傻傻的看着两人的对话，就像复读机一样不停的重复相同的六个字。
    “段天磊是谁？”
    “是我，段天磊是我。”
    “杀人的是谁？”
    “是我。”
    “你是谁？”
    “段天磊、”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指，段天磊闭上眼睛倒在椅子上。
    凌宇听得晕晕乎乎的：“你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引出他真正地人格。”白岩叹口气，疲惫的坐下，等着段天磊醒来。
    “你是说，刚刚那个不是他的真是人格？”凌宇揉着脑袋，怎么越听越乱。
    “不知道，等他醒来再说。”
    两人安安静静的等了几分钟，段天磊就苏醒了，揉着眉心，打了哈欠，“困死了，居然那么多天不睡，谢了白医生，让我出来。”
    凌宇吃不准他的身份，问道：“你是谁？”
    对方看他一眼，嘴角挂起笑意：“少爷，我很便宜的，你要不要考虑买我，我技术很好的。”
    凌宇脸一黑，躲到白岩身后。一副小红帽看到大灰狼的样子。
    段天磊也不在意，笑嘻嘻的转头，“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既然把我叫出来了。”
    白岩冷着脸：“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天磊仰着头，考虑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我继父经常打我，十岁那年是他第一次出现。那时我被他打得满身是伤，当时我很害怕，很想离开这个世界，然后就听到耳边有个声音说让我代替你生活，替你承受一切痛苦。那时候还小，我们两人还经常一块聊天就跟朋友一样，直到12岁那年，把我继父强奸后，我就再也不肯出来了。后来，他误杀了人，要我帮他，我就出来了。前几个月，继父去世了，噩梦消失了，我觉得该面对现实，重新过日子了。不过他不答应，他代替我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早就把自己当成主人了，反而把我当成他的附属品。”
    听他说完，凌宇觉得自己脑子乱糟糟的，原本的正常人变成了里人格，而眼前这个喜欢调戏自己的才是真实的段天磊。
    白岩也同样整理着思绪，虽说一开始就不相信他的话，可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人。
    “你打算怎么办？”
    段天磊指指自己的脑袋，不在乎的说道：“杀了他。”
    凌宇因他口里的杀意，忍不住打了寒战，这男人还真可怕，像个疯子。虽然从某方面来说精神病人和疯子差不多。
    白岩想了一会，认真地对他开口：“其实，最好的方法还是你跟他好好谈谈，如果就这么杀了他，不一定能完全治愈，可能以后还会因为意外事故发病。”
    对于精神病人需要耐心好好讲解开到，而不是用这么激烈的方式。
    段天磊无所谓道：“如果你不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杀了他，让他再也不出来。”
    凌宇急忙阻止：“不行，你活的好好的怎么能想不开吗？不就是精神病嘛？有什么难治的，以前我身体里也住了一个人，和他聊过几次以后，我就和他成朋友了，真的，你千万别想不开，活着多好啊••••••”
    白岩伸手扶额，凌宇想象力太丰富了。
    段天磊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后，放声大笑，“谁说我想死了，你真有趣，哈哈•••••••”
    凌宇傻眼，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吗？僵硬着转头，白岩一副无奈的神情。
    自己怎么又做了件傻事，眨眨眼，实在受不了这气氛，他要回家。
    听着重重的关门声，段天磊的笑声也渐渐止住，“我说，白医生，你养的孩子不错，真好玩。”
    白岩突然有股想把眼前人扔出去的冲动。
    在附近闲逛了几分钟，还不见人出来，窝火的踢踢眼前的小石头，看着小石子咕噜噜的滚进下水沟里。
    凌宇一向没有带钥匙的习惯，所以在太阳底下晒了几分钟后，实在熬不住了，随便在附近找了家咖啡馆，吹着空调、吃着蛋糕、喝着咖啡。
    当白岩找到他的时候，凌宇已经消灭了一块水果蛋糕，嘴里正塞着巧克力蛋糕。
    虽然嘴里一直没停过，不过他的视线却是一直在门口，门口挂着串风铃，每当大门推开，就会发出清脆的声音，咖啡馆内还放着舒缓的钢琴声。
    “你来了。”凌宇仰起头对他微笑。
    “嗯。”白岩在他对面坐下，面前已经放了一杯咖啡。
    “我随便点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两人平时都不常喝咖啡，他确实不清楚白岩的口味。
    白岩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又凉又苦，冰咖啡提神效果倒是不错，淡淡的应了一声，“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你明知道我不带钥匙的，而且这里有空调。”主要是这是环境幽静，人少，适合两人约会，想到这，凌宇又开始傻笑。
    白岩瞄了眼桌上的食物，“吃这么多甜食，也不怕蛀牙？”
    “哪多了，很久不吃蛋糕了，明明是你不爱吃甜食。”凌宇嘀咕道。
    白岩只是笑笑，没再开口，享受难得的幽静。
    凌宇看到角落里的钢琴，心中一动，“想不想听我弹钢琴？”
    钢琴？白岩有些诧异，虽说店里有钢琴曲不过是放的CD，那架空空的钢琴很明显是摆设，“好啊。”
    凌宇走到柜台前和店员商量好后，走到钢琴前坐下。双手触摸着琴键，习惯手感，很久没弹琴了，希望不要太生疏。
    有些忐忑的往身后望了一眼，白岩正站在他身侧，以眼神鼓励。
    轻缓的琴声从他指间流泻而出，冰冷的黑白琴键像是有了生命，轻灵而又活跃，比起之前放的钢琴曲，凌宇弹得这首更有生命力，感染力。
    一曲完毕，身后传来掌声。
    凌宇有些害羞，不敢回头现身后人的脸色，轻声问道：“好听吗？我很久没弹了。”
    白岩真心夸赞：“非常好听。”虽然他不懂音乐，但是好不好听还是听得懂的。更何况弹琴的凌宇看上去与平时不同，多了几分认真与沉稳。
    “那我再弹几首给你听。”凌宇轻触着琴键，没有多想，悦耳的随之流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