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篇  《十七》吃力为讨好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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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都是和大队人马的步伐声和“咕噜噜”车轮滚动的声音。
    这队运粮人马很是怪异,会如此说,是因为如此大批的粮草和明显前往边疆的路线,自然是军粮无疑。所以押送者有官府中人也是情理之间。但里头还参杂伙计打扮的平民百姓就有些不对劲了,而且人数占大多数。更奇特的是,队伍中还有一位身着水蓝色长衫的秀气青年,衣着打扮看起来倒像是华贵人家的少爷。
    每走一段路,青年便嚷嚷着‘累死了’、‘不走了’等字样,出发时的兴奋丁点不剩,现在更是整个人趴在粮车上呈精神萎靡状。无论是官差还是他人,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赵谦也一路上来来回回被支使着问了前头的官差好几趟的路途,但他并不觉自家少爷无理取闹。从小体弱多病,养在深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怎能不娇贵?
    “少爷,过了前方这座山,就是禹州地界。到了那就有驻军接应粮草。”再次问完路途的赵谦小喘着跑向队伍最末端,向已经无聊到掰手指玩的人报告。
    这对肖木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只见他精神一振,当即挥手让推车的伙计停下,自己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屑末,肖木几乎是小跑着追赶先头的车队。了解他的人,就会明白当有利可图的时候,他就这么精神。
    肖木边跑边在心里计较着,一定要对方第一眼看见自己辛苦领头,然后颐指气使地叉腰要辛苦费和精神损失费!哼哼,让他不许自己途中看账本!
    “欧阳先生。”领头官差一见到他,立即客气地打招呼。
    欧阳家是商贾之家,又是江湖人,按理官府中人是无须如此客气的。但,自从月前边关两支军队的粮草几乎是同时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近乎告罄。更糟的是,市面上粮价暴涨,不能收购便罢了,让本就不算富庶的西疆地区更是雪上加霜,平民百姓纷纷造成小股暴动。
    附近州府既忙着镇压暴乱,又要押送官仓剩余的粮草,一时间人手仓促、顾此失彼。加上所需押送的粮草数目庞大,靠官船供应不及,而附近的船只队伍就像销声匿迹一般,也无法寻得助力。
    然而,就是欧阳家的出现打破这即将失控的局面。当浩浩荡荡的欧阳家船队带着手下的伙计顺着岷江出现时,各州府长官险些以为那船头站着的秀丽青年是菩萨下凡救苦救难来了。肖木也不含糊,直接宣了席远临行前向连钰天讨要的旨意消除官员的戒心,然后就出现上面这一幕幕。
    肖木觉得自己手笔也够大了,自己增添粮草不算,几乎将欧阳家所有船只都调来,更不用说动用伙计要造成多少商铺关门。若不是考虑到长远后有几倍利润,他此时怕是躲在账本堆里咬牙拨弄算盘,看看何时才能赚回成本。
    “唉,你说这一路怎么那么太平?”肖木东瞅西瞅,最后问自己离自己身旁最近的一位官差。
    无辜中标的官差见他似是失望,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安慰他,还是无视这奇怪的言论?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哗啦啦’一声,两旁的高地竟涌现出许多黑衣蒙面人,一个个手上的兵刃反射着寒光,更有不少手上拿着弓箭,箭头是绑了纱布浇了火油的,摆明了是想毁粮草的。于是,那名官差选择沉默。
    见状,肖木原就明亮的眼睛瞪得浑圆。在对方动手之际,抢先一脚踩上身边被迫停下的粮车,生怕赶不及似的,语气飞快而不失音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他终于有机会说出口了!肖木有些激动。这是他当初的梦想,小时候因外貌被嘲笑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像电视的彪壮大汉那样占山为王、拦路抢劫,多有男子气概啊!可惜到后来,那个小身板不提,他也意识到是傻缺才会在21世纪那么干。至于现在,虽仍是小身板,好歹只差机遇不是?
    “。。。。。。”关于他搞不清状况,身后人们的表情明显停顿了一下。赵谦更是汗颜,其实吧,他家少爷有账本在手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
    黑衣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也不理会他近似耍宝之举,当下抬手点燃箭头的纱布,待其猛地蹿出一团火后,稳稳地瞄准粮车,狠狠射出。
    但十数枝箭没入麻袋后并没有意料中的局面,火反而很快熄了。正不解间,肖木笑倒在身旁的人身上,“真是没头脑,谁不知道毁粮草要用火?友情建议你们常备些石灰。”
    见一举失败,黑衣领头人手一扬,全部人跃出冲向押送队伍,显然抱着杀人的心思了。
    。。。。。。
    碧水宫出动宫众,无非是杀人放火,但要他们为押送粮草的官差保驾护航却是匪夷所思。更奇怪的是,明明他们这一行人已经极好地掩藏了行踪,就连后方推粮车的官差也扮作平常赶脚夫的模样,对方却似乎早有预料地等在此处。
    他们的行进队伍挡着两拨人,一拨红衣一拨蓝衣。有男有女,样貌却都出奇得好看,并非人人国色天香,但俊秀清丽也排得上号。青楼选花魁放在此情此景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普通人真会以为这荒郊野岭的,一群山精魅怪幻化要迷惑世人。
    欧阳家大张旗鼓地送粮,而他们掩饰一番偷偷地分批从另一条更偏僻的路走,直到此处集合。席远的措施看起来是见招拆招,其实是将西渊的注意力转移到肖木身上。但看见这班人马,秦晓倒不意外会被识破,那个棘手的男人终于不满足于只当个看客,而要插上一脚么?
    秦晓想着,冷冷勾起唇角。微颤的右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从心底衍生出一股嗜血之意。两手同时缩进宽大的袖子里,再出现时,每只手多了三把精致的暗黑色手术刀夹在指缝间。
    此时秦晓手上的武器是席远特意用碧水宫的‘玄铁石’为他量身打造的。这种石头材质极为特殊,子石只要在一定范围,定会被吸引至母石身边,加上不逊于金刚石的硬度和恰到好处的重量,可以说集灵巧和实用性于一身。手术刀对有深厚内力的秦晓而言是如虎添翼,加上类似遥控的操作省去从尸体上拔兵刃的时间,更是增加这位修罗的杀伤力和破坏力。
    无须过多言语,秦晓手一挥,挡在前方沉闷多日的精锐宫众早已摩拳擦掌,直直扑了上去,昭示着双方杀戮的起始。
    与席远不同,救人杀人,他不在意;杀多杀少,他也无所谓。如果说席远是缺少情感,那么他就是极端寡情。就如面前的柔弱美人睁着不甘的双眸软软倒下,秦晓也毫无怜悯之心。
    流青死了,龙蓝包括青影也不知道自己体内的‘锁心蛊’已取,所以才会以为这些人挡得了自己。‘虽然,这些人并不像外表一样无用。’这般想着,手中小巧的兵刃却毫无迟疑地划过下一人的脖颈。
    粮车数目如此多,不管怎样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们小心翼翼掩藏行踪,不过是放烟雾弹。秦晓有些感慨,若是他,绝不会在吃亏一次后,还想着讨回来半分。不过他懒得想对方会怎样。
    秦晓停下脑中的思绪,手中黝黑得令人心惊的手术刀爆射出去,像是死神唇边那一抹幽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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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红衣人迎风而立,风吹动他们的衣角,乍看之下就像顺势燃起的团团火焰。
    其中一位无论衣着还是气质尤为突出的人,收回望着远处的视线,也压下脸上沉思的神情,对着手下一摆手。像凭空出现一样,这群红衣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有条不紊地淡出在场人的视线。
    “真穷!”肖木指挥伙计搜身一通无果后,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出门居然不带银子,真是吃力不讨好。。。。。。”
    赵谦好不容易强忍着对周遭尸体的惧意,从粮车后冒出头,听见这话后差点又摔回去。我的少爷啊,若人家先前还想着为你反劫的举动找借口,说你临危不惧有大将之风,现在你完全打破了幻想!谁出门杀人劫粮带银子,又不是真想被打劫!哦,不对,关键他们不是来打劫的,所以求您看在欧阳家的面子上,别真的摆出一副杀人越货失败的失望神情,行么?
    “几月不见,那家伙身边又多了朵奇葩。”辨不清雌雄的声音嗤笑着,却是说不出的好听,“看你白白净净的像个娘们,见了死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搜刮钱财,不愧是欧阳家的少主。”
    一句话命中红心,只见肖木缓缓回头,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语气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跟您人妖化的程度比起来,我当然是望尘莫及。感情您还去过泰国?啊,不对,说不定也去过韩国,不知道您上上下下的零件还剩多少原装?我看您就是伪娘的始祖吧?您的后代可真是风生水起,可惜没一代超过您的。”
    火曜虽然听不大懂,也知道绝不是什么好话。他脑子也活络,想来是自己说他像娘们那句刺激到了,所以对方的意思也是拐着弯骂自己像女人?小主人护着那男人、尘缅内力深厚也就算了,这小子文文弱弱的,也敢挑衅自己?找死!思及此,火曜沉下脸,手缓缓抬起,要知道他除了在一人面前低头,平日也是唯我独尊的性子。
    当然,火曜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真杀了他,不是担心欧阳家,而是怕小主人那不好交代。但给个伤筋动骨的小小惩罚也免不了的。
    显然,肖木也一样,除了席远,别人也从未在他手底下讨得了好。只见他秀眉一挑,“你敢,不怕‘苏幻景’怪罪?”到了那三字时,肖木是无声以口型念的。
    火曜微微睁大了眼,“你知道?”
    “怎么说呢,”肖木背着手,面不改色道,“我和阿远的关系,就如他和尘缅的关系。”
    “。。。。。。”火曜陷入思索中,连晟清和尘缅的关系就像熟知彼此的知己,虽是不曾听闻尘缅与连晟清走得近的传闻,但自己有这种感觉。而欧阳岚无疑是养在深宅大院里的病秧子,甚至有传闻他是个痴儿,直到前不久才出现在世人面前,并以非凡的经商才能算是澄清。自己原以为连晟清与他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这小子匡自己呢?
    火曜下一瞬又皱眉,那人绝不会把小主人的身份到处张扬。不行,小主人原本就不怎么搭理自己,再让那家伙煽风点火。。。。。。
    火曜抬眼,看对方脸上是算计的神情,当下冷冷道,“你想如何?”
    “很简单,”肖木露齿一笑,“你们离火宫在江南也有不少产业,与欧阳家合作。”
    见对方不是询问,而是笃定的口吻,火曜讥讽,“你以为本座会答应?本座不杀你便是,何必受你要挟?”
    “合作互利的事,为何不答应?”肖木倒也不急,而是将早准备的腹稿道出,“比起财富名声,你也只想护那人周全。他的身份有多敏感你不是不知,有欧阳家一个盟友,总好过离火宫势单力薄。没有什么比利益更牢固的干系,不是么?”
    火曜心下一动,没错,一旦欧阳家与离火宫干系密切,朝廷不翻旧账则已,一翻旧账也要多一分顾虑。欧阳家缴纳的税和实力摆在那,不言而喻。于是他眯起眼,重新打量眼前人,“你在赌?”
    肖木一脸无所谓,“富贵险中求。”
    奴家有话说:此江南非彼江南,岷江的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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