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篇 《十二》他乡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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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近初春,西疆冰雪消融,寒意散去不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爽之意。但席远无心关注气候,这一月不紧不慢的赶路已让他颇感无趣。
要让连钰天和太后答应不容易,所以严禁席远上战场,这尚在意料。但是,现在他是赶赴战场,还是搬家?不准自己轻装奔赴便罢了,两人觉得八宝来福毕竟是男子,会照顾不周,所以连府里的几位常使唤的婢女也遣了随行。为了照顾女眷,本该十日左右的路程硬是多拖一倍时日。
席远已经可以预料,让军中将士本就心怀不忿,再见这阵仗,真会当自己是去‘镀金’的。
八宝一看见若隐若现的城墙,微微侧头朝车内道,“爷,前方不远,就是阜城。”阜城虽是个小城镇,但其不远处就是军事重镇‘雁荡关’。
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掀开了朱色幔帐的一边,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停车。”
早清楚这声音主人与自家王爷的关系,来福当即扯起缰绳,随之三匹高额骏马小幅度仰起前蹄,乖顺地停在原地。八宝倒是有些意外,待自家主子不仅径直跳下马车、还上前几步开始解领头一匹马的绳套时,才恍然醒悟主子要做什么。
“爷。。。。。。”回应八宝呼声的只有一连串地上扬起的轻尘和两人重叠在一起、难分彼此的背影。迎着夕阳,一马两人奔驰的身影在地上斜斜延伸,看起来温暖而美好。
八宝张了张口,终是摇头叹气,对身旁也是一怔的来福道,“我们好可怜。”
“装可怜,嘴角就不要扬起来。”来福好笑地一掐他的脸颊,再次望向即将消失在视线的身影,眼里的柔和流转,“爷大概是这段日子闷着了。”
此时身后的另两辆马车也赶了上来,来福对驾车的祁从茂和一名黑衣蒙面人摆摆手,示意无事。
。。。。。。
席远不曾这般与人亲近,更别说让人这般主导自己。头枕在爱人宽阔的背上,嗅着熟悉的味道,再听耳际呼呼而过的风声,席远有些感慨。全身心的依赖,原来自己也能做到的。这般想着,他越发收拢圈着对方腰的手。
以前不管多想懂感情,始终无从改变自己的脾性。也因为情商低的可怜,不管亲情友情,都是理智先一步道‘你该珍惜’、‘不能失去’,这几乎称得上是漠然的性子甚少能被人接纳。所以他一直以为,有想珍惜的人,就是要让对方依靠。
“有人。”冰冷醇厚的声音顺着风飘进席远的耳里。席远的视线掠过暗夜向前方看去,果然,隐隐有几道人影立在城墙前。为首绯绿的官服甚是显眼,大概迎接的地方官员。
等到看清对方的脸后,席远就有些奇异了。方才离得远了尚未瞧仔细,如今近前一看,那领头的男子不是秦云扬又是谁?虽是因为边关气候皮肤黝黑了些许,但身上的气质比起以前世家公子的浮夸,反而显得沉稳有余。
两人刚翻身落马,秦云扬上前一拱手,恭敬道,“下官秦云扬,特此恭候王爷大驾。”其身后随行的几人倒是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传言中的贵人。
席远微微挑眉,显然为他的成长速度感到些许欣慰。只是对方出现在此,倒让他疑惑,“本王还以为,你是赴任北疆。”
秦云扬脸上闪过莫名的情绪,但快到席远猜不透,“下官属地本就与禹州相距不远,如今与西渊敌对,禹州不容有失,所以圣谕命下官暂代禹州知州。”
见状闻言,席远下意识怀疑。连钰天怎么会突然‘暂’换知州?只要原知州不甚无能,就算秦云扬能力突出,如今军情紧急,哪里等得了政务交接。所以说,如果秦晓善于洞悉事态、肖木善于另辟巧径,那么席远的脑子就习惯于穿针引线。
濠州和禹州只有一个共通点——硕亲王连晟霄在。联想起那男人对自己无由来的记恨,所以,席远不由得多打量了秦云扬一眼。
“请王爷入内休息。”秦云扬适时打破突至的沉寂。明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为方才男人的打量无奈,没想到,即便是现今的自己,也会感觉在对方的眼神下无所遁形。
“秦云扬,你失职了。”席远却背着手,淡淡地道出不相干的一句话。
秦云扬疑惑间,就感觉面前窜过一道黑影,然后就是‘叮’一声铁器独有的清脆交接。心下一紧,当即迅疾转身。只见自己带来的一位随行通判正与一位黑衣男子交手,平日那一副厚诚的模样不见,眼里强盛的恨意似要连自己都燃烧殆尽,手中的剑更是不容情,招招狠戾。
自从暗夜打通经脉又修习后半部心法,像是突破瓶颈,功力增幅惊人。上次与秦晓过招亦不相上下,席远自然不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没有悬念的,幽幽剑光划过,对方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即轰然倒地,扬起细微的沙尘。
“王爷。。。。。。”秦云扬似有不解。按他的意思,应该制服这人,然后顺藤摸瓜。
“本王心中有数。”看着爱人缓缓从对面走向自己,席远嘴角微微挑起。暗夜惯会的是杀人技巧,而自己无须他改变。
秦云扬见了他与昔日不一样的愉悦神情,视线来回扫视两人一遍,像是想通了什么。
“住手。”
淡然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秦云扬顺着席远的目光看去,就见随行的师爷陈墨僵持着伸手去触尸体的动作。见众人的视线都因短短两字扫来,陈墨有些讪讪地收回手,起身略带无措地看着席远。
秦云扬皱眉,陈墨和陈护是表兄弟,本来有这番担忧的举动也是情理间。但刺杀一事摆明是计划已久,总不会陈墨也有问题?这般想着,秦云扬脸上暗沉,身体随之戒备起来。
席远方才看的并不是陈墨,见秦云扬误会,简短道,“等。”
等什么?在场人皆是不解。但随着时间流逝,不消一刻,就见本该静止的尸体一阵颤抖,像锅里水沸时被突然掀开了锅盖,阵阵白色雾气猛地暴升,吓得陈墨顿时后退了好几步。再定睛一看,地上只剩一滩散乱的衣物,尸体已无迹可寻!
秦远扬不由得抽了口气,暗杀不算,竟还涂了毒想摆烨亲王一道?这人到底是谁,竟有这般恨意,以至于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
即便对方毁尸灭迹,席远也瞧出身份来。秋凌人。。。。。。没料到昔日不可一世的秋葛山庄二少爷,如今落到尸骨无存的地步。确实,若是对方,自己倒也不惊讶这般滔天的恨意。但是,大军围剿秋葛山庄时,逃脱了三人,一男二女。如今秋凌人企图刺杀自己,那么,秋若彤和黎静雪在哪?
还有一点让席远在意,秋凌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地方官,就等时机给席远一剑。这个计策虽惜败于席远的特殊能力,但其脸上的人皮面具可谓极为精细。席远莫名联想到白璃,他应是有几分神似,然后加以修整。。。。。。所以到头来,还是他们参与其中么?
看来对方已经会揣摩自己的心思,席远眼里深沉了些许。若是方才陈墨触到尸体并因此丧命,自己虽说不会内疚,但也总归不喜他人因自己之故受到损伤。。。。。。真是一刻都不能够大意。
走在一旁的暗夜见他似有不悦,无言地牵起对方的手,握在手心。席远略带着惊讶侧过脸看去,对方一向冷峻的脸上有着自己才能读懂的柔和,感受着对方手心传递过来的温度,心下登时一派清朗。就这样,席远进城的一路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那是其他人都不曾见过的奇景。
跟着毫不遮掩的两人身后的一行人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不存在。唯有秦云扬眼里流转着莫名意味。
。。。。。。
秦云扬将席远一行人迎进驿馆,妥善地安置了一干人。尤其是席远的处所,是独立的院子。没有华丽张扬,但一花一木,乃至一桌一椅的布置恰到好处,幽静干净,极为符合席远的心思。
席远见状,不得不说,秦云扬在待人接物这方面有十足的进步。这般想着,说不清处于什么心思,席远开口道,“如今情形如何?”
秦云扬不以为异,不卑不亢道,“如今西渊大军驻扎在关隘不远处,两月来有过几次大举进攻,但皆为雁荡关将士所击退。近日来,敌军倒是安分许多。”
“嗯。”席远应着,态度说不清是喜是忧,只是突然问道,“硕亲王近况如何?”
“元帅前些日子受过些小伤。。。。。。”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秦云扬心下一跳,声音跟着缓了下去,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的神情。见神色依旧淡然,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秦云扬才安了心,接口道,“应是无碍。”
虽说对方是泰然自若,但从寥寥数语中,席远也得出了想要的信息。秦云扬对战事的关注显然超过了本职,其中掺杂的几分私人感情为的是谁,倒是耐人寻味。席远隐约觉得这人和连晟霄有几分关联,只是,连晟霄前些日子寻自己麻烦,总不会是因自己落过秦云扬的脸?
见对方似无再问之意,秦云扬试探性道,“王爷,可还有事吩咐?”
“你明早随本王赶往雁荡关。”
“下官这就回去收拾。”秦云扬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拱手行礼道,“天色已晚,下官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
席远默然看着对方转身离开,许是边关历练,身形消瘦了些,但举止投足间却多了点沉稳。不到一年的时光,就大致磨平了尖锐的棱角,一腔傲气也由外放张扬到敛进骨子里。
自己当初,果然没看错。
奴家有话说:哦买嘎,终于抛出最隐晦CP了~撒花撒花,主角还是我一直隐藏的扬扬~嘛,接下去不一定写其他文,可能这本书就是奴家的首末,所以,大家喜爱的CP,大概会写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