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篇 《十》风雨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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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身着绿衫、扎着丫髻的少女提着水桶,陆续穿过层层纱帐,走向碧石砌成的宽大浴池。还有两名同样脸上带着稚气的少女跪在池边,手上不停地往里洒着鲜艳欲滴的红色花瓣。
烟雾缭绕的浴池中央,同样有着两名只着片缕的少女,动作轻柔地为中间的男人擦拭身子。虽看不见容颜,但比起身边环绕的娇嫩女子,他只消一个背影就足够引人遐想。男子的体格再娇柔也比不上天性的差异,但他毫无瑕疵的晶莹肌肤却有本钱让许多男人疯狂。
气氛正好间,男子突然伸手抓过身边的一名少女,随之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逼其与自己对视,“我美么?”
一瞬间目眩神迷,少女的脸红嫩得像诱人采摘的苹果,“美。。。。。。主人自然是。。。。。。美的。”
听了回答,男子却推开她,“那你说,为什么他对我不动心?”
情形逆转而下,听出语气的怒意,周遭少女们神色慌张地跪下,“主子饶命。”
就在这一派紧张的气氛中,娇媚得酥人心骨的声音响起,“自然是因为,人家对你这种不男不女的家伙,敬谢不敏。”
男子转身,不意外地看见那一袭红得惹眼的人影,勾起唇角道,“恐怕,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人是你。”
“哎呀,不装你的无辜单纯了?”红衣人夸张地捂着胸口,一派惋惜的语气,“要是这副摸样让那些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瞧见,可真是不得了。更否提你的二皇子。”
两人争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男子怎会轻易让对方占上风,“彼此彼此,你的尊主不也对你赶尽杀绝?呵,还千金难求一曲呢,灰头土脸的,你倒好意思回来。”
红衣人的脸上立即布了层寒霜,转而对周遭的婢女喝道,“还不滚下去。”
见手下被迁怒,男子也不气,点头示意她们退下,然后像得胜的孔雀一般高深莫测地看着站在前方的男人。
“龙蓝在外等着。”红衣人冷冷地一旁的浴巾扔向对方,“穿上你的衣服,少来恶心人。”
带着些许飞溅的水珠,如藕白皙的右臂伸出水面,轻而易举地接下直朝面部而来的东西,男子摇头,“赤炎,你的脾气越发差了,戏弄你也变得无趣。”
“哼。”赤炎转身疾出,再跟这家伙呆在一起,自己怕是要做什么出格事。
。。。。。。
一只芊芊素手掀开垂帘,随后入目的一袭碧绿衣裳仿佛为这寒冬增添了几分生机,让人移不开眼。
男子有着极好看的眉目,不同于另两人过分的妍丽和终年沉静的俊朗,是乍看之下就能勾起别人内心保护欲的清纯。所以,若说等在座位上的两人该以灼灼桃花、雅致兰花相喻,他就是静静盛开的水仙,不热烈却足够令人心动。
“两位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轻柔的嗓音加上一副略带少年涩意的神情,恍然让人不忍苛责。
龙蓝投以淡淡一瞥,“收起你的摄魂术,我等来是有事。”相比之下,赤炎的反应则是冷哼一声,不屑道,“我对你的厌恶,可不是你小小的摄魂术比得上的。”
男子轻笑一声,似是不以为意,“与两位好久不见,总得打个招呼,才不至失礼。”
“客套就不必了。”龙蓝朝怡然坐到两人对面的男子道,“主子有事吩咐你。”
男子闻言换上一副肃容,“何事?”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改而让矛头指向东临。”
男子点点头,又问道,“那,主子可曾说明,西渊该当如何?”
手中的茶盖轻轻刮着茶盏,龙蓝轻描淡写道,“东临若亡,再取西渊。”随后以饮茶的动作掩去嘴角的一抹笑意。
即便对方不露痕迹,男子还是有些诧异,有一瞬间感到对方的愉悦,这还是第一次,他让自己察觉到情绪。
赤炎从方才开始就沉默着,他在想,即便是一角,那男人也是第一个打乱主子的布局的人。思及对方给自己留下的‘厚礼’,赤炎泛起杀意。他倒要看看,那男人怎么化解接下来的危机。
男子若有所思地打量两人,看起来似乎,出现某个不得了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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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统统是一群废物!”
跪在地上的人低着头,心惊胆战地承受着来自上首男人的雷霆之怒。
“再找,加派人手,再去找!”一向理智沉稳的男人怒气冲冲,“要是朕的碧儿出了什么事,你们就提头来见!”
“皇上,”有近侍急匆匆来禀,“四殿下求见。”
又是他!男人口气不善,“不见!”
近侍犹犹豫豫地道,“四殿下说,若皇上不肯见,他就一直跪着。”
“呵,不愧是朕的好儿子,”男人冷笑,“都学会威胁起朕了!”一句话可怜跪在地上的近侍颤着身子,无论哪一方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小人物能在心里置喙的。
“去,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要说些什么。”
那厢松了口气的近侍忙忙退下,不一会儿,一个身着浅黄外袍的青年入内。比起男人,青年的眉眼更为柔和,少了几分威严,多了种年轻人独有的风流韵味。
“儿臣参见父皇。”
不耐烦地打断对方的行礼,男人冷冷道,“何事?”
青年起身,语气恭敬却坚定,“儿臣只想请教父皇,华贵妃犯了何事。以至于父皇如此震怒,将其下狱不算,还诛了晨华宫上下百余人?”
“华婧然嫉妒成性,身边奴仆为虎作伥。还有,后宫什么时候也轮到你四皇子插手?朕还没百年归尘呢!”
闻言,李耀年不敢置信地看向男人。这真是西渊那位城府极深、不显真实情绪的帝皇么?平了平心绪,他企图劝服这位濒临失控的帝王,“儿臣曾道,那位挽碧公子来路不明,不可轻信。”
不说还好,一说李潜的脸便阴沉下来,“上次诬赖你大哥,朕只是令你闭门思过。如今看来,你简直是死不悔改!”
“父皇,那挽碧公子身上的玉佩是白俞皇室的标识,万一他是奸细。。。。。。”
“住口!”男人喝道,“朕不许你再诬陷碧儿!”在对方接着开口之前,李潜睨视着他,“你不过与之见了几面,倒挺关心他的衣着,该不会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一句话堵得李耀年无法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他企图做最后挣扎,“既然如此,请恕儿臣斗胆,至少在父皇彻查真相前,按律将华贵妃关押在冷宫。”他去探望过,昔日高高在上、雍容大方的贵妃竟是惨不忍睹的模样。。。。。。于情于理,都是眼前这男人太过。
“混帐!难道朕还无权处置一个小小妃嫔?”李潜冷冷瞧着昔日最引以为傲、如今三番五次忤逆自己的儿子,此时只觉得他面目越发可憎起来。
李耀年还想再说些什么,那厢男人已经丧失耐性,“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朕命人带你回去?”
话已至此,李耀年只得恭恭敬敬地行礼,“儿臣告退。”
。。。。。。
二皇子李煊时的‘浮生小筑’向来是幽静之所,因为府里都知除了贴身婢女定时打扫,其一向不喜其余人等进入。
但李耀年却是轻车熟路地进庭院,找到正于紫藤花架下闭目养神的二哥。躺椅上似有所感的人睁眼看见他,不同于对其他人温和疏离的态度,眉梢嘴角顿时染上笑意。
李煊时翻身侧卧,一手支起下巴,一手边拍了拍大腿,“耀儿,过来让哥哥抱抱。”
这番景象让他人见了定是惊得合不拢嘴,反观李耀年见怪不怪地上前,然后被自家二哥一把搂过,整个人顺势倒在他怀里。
“怎么了,我的耀儿一脸不高兴。”摩挲着对方的脸颊,李煊时轻声哄着,边在心里感慨了句‘手感真好’。
“我挨骂了。”平平淡淡的表述却让李煊时皱眉,“那老头敢骂你?”
“虽是预料中,却不曾想暴风雨来得如此之快。”岑挽碧是清纯无辜也罢,还是别有图谋亦无所谓,他只知道这白俞七皇子加速了君臣、父子兄弟间的失和,也让皇位之争即将浮出水面。
“其他人都无所谓,哥哥只想给你最好的。”许诺似的在怀中人额头印下一吻,李煊时目光悠远起来。
岑挽碧是嫡子又是幺子,深受其父母及各位兄长的疼爱,养就他不知世间险恶的性子。所以,确实有令男人失控的本钱,毕竟皇宫里难得有那般干净纯洁的人儿。但对自己而言,最美好的已握在手中,自己能做的,不过是以更疯狂的举动将其牢牢绑缚在自己身边。
李耀年调侃道,“那是自然,毕竟哥哥你对我‘一见钟情’。”这不值得李耀年夸耀,因为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当初二哥在第一眼看见胖乎乎的‘团子’后,为何产生那么大的占有欲?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李煊时笑而不语,只是目光越发温柔。
有些事你不必懂,你只须知晓,你才是我唯一的救赎。
小剧场(二皇子是弟控)
关于二皇子,人们的第一印象是温和有礼,但对事对人保持泾渭分明的态度。第二印象是,他疼自己的胞弟入骨。
细细想来,几乎是四皇子一落地,他身边就‘只’形影不离跟着一个二皇子李煊时。据宫婢私底下传闻,向来乖巧的二皇子把其余两位皇子都揍了个遍,原因是一位企图抱还是婴儿的四皇子,另一位就更不得了,四皇子冲他笑。
生母贤妃也听了传闻,联想起自己大儿子一脸霸道地囔着“不许跟他玩,否则见一次打一次”,竟连自己要抱一抱小儿子也满脸不情愿、不肯撒手,更否提对奶娘怒目而视。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斥责了擅议主子的宫婢一顿。
原以为是小孩心性,但事情越发严重。贤妃娘娘某日一回宫就见自己的大儿子极其严肃地教导小儿子道,“你只有我一个哥哥,那两个小孩是强盗和人贩子的帮手。咦,你不知道什么是强盗和人贩子?就是。。。。。。”
多年后,李耀年回想起来还一阵无语。就是因此,自己不足岁就断奶,也害自己幼时每每见了两位皇兄都吓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