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篇 《三十三》红颜多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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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御书房出来已是夜幕降临。
席远挥退掌灯引路的宫女,自己接过一盏小巧的琉璃绣球灯。这灯是席远给的样式,底下官坊新制送进宫的。不仅如此,一旦有较为新奇的东西,席远都会让人送成品进宫,等其沾惹了一圈皇家气息再推销到市场。。。。。。就是传说中的‘品牌效应’。
比起纸糊的灯笼,透亮的琉璃灯将四周映得一派清晰,也将一前一后的影子拉长。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不动声色地将灯移至自己手上,只专注地引路。席远也不关注脚下,拢紧身上的貂裘跟在对方身后。两人就这样默默走了半晌,却显得十分契合。
“王爷。”
冷风中忽然有细柔的女声响起。席远脚步一顿,又自顾自抬脚。直到对方再唤,席远才弄明白不是错觉。看去,前方有一袭袅袅身影,一身白色在明月映衬下越发显得清雅明媚,仿佛月下仙子。
席远冷眼看着对方莲步轻移至自己面前,淡淡开口,“何事?”
“妾身对王爷仰慕已久,突然唐突,还请王爷恕罪。”
柔美的声音以及其中的热切之意在席远漠然的眼神中消散,只听凉薄的声音响起,“你,冻傻了?”
淑妃此人,是礼部尚书之女。当初选进宫,也是因为连晟霄一派。礼部尚书薛冉与先帝凝妃、连晟霄生母是亲姐弟,算起来薛瑶淑得管连晟霄叫声‘表兄’。
当初薛瑶淑才名容貌动京师时,连晟清不过十四、五的年纪,一进宫更是音迹飘渺,哪来的仰慕已久?这关系也攀得离谱了些。
淑妃幽幽回道,“王爷,妾身可真伤心。”
席远懒得再理这人,朝暗夜一点头,两人起身就走。
“王爷,你怎可如此!”
寒风中突然传来尖利而凄凉的叫声。席远回头就瞧见对方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慌不择路地转身似是奔逃,却不慎掉进前方的湖中。。。。。。
从头至尾,席远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系列举动,哪怕对方明显在自编自演,哪怕又有尖叫声响起,然后有宫女慌慌张张地跑开。。。。。。
席远将目光从自己脚边不远处的锦裘移开,一边制止住要下水救人的暗夜,接到对方不解和隐含担忧的眼神也不解释。
冬日的水温都已到零下,莫非还眼瞧着自己的爱人平白受冻?给了否定答案的席远就这么看着水中的人拼命挣扎,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所以很快赶到的侍卫看到这幕景象,心下惊疑不定,但还是尽责将冻得半死不活的淑妃从水中救上岸。
平淡地下令侍卫将面色青紫、昏迷不醒的人送回宫殿,也不顾其余人的神色,席远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看来今晚真是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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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住的‘永和宫’此刻灯火通明,不时有宫女捧着冒着白气的铜盆进进出出。
方才还不停哆嗦的人儿在太医的诊治下,此时终于安静地躺在厚厚的锦被中,只是脸色还十分难看,本该明雅清美的人此刻显得柔弱可怜。
外室更是热闹,不仅是妃嫔夜里千盼万盼的皇帝,连太后和烨亲王也在。几个听闻此事的妃嫔也不顾夜寒赶来,至于是真心是看热闹,就不得而知了。
三位地位超然的人一坐,其余人自然只能站着。不过此时他们的目光全放在另外一个跪地的小宫女身上。
“究竟发生了何事?”连钰天沉着脸问道。
这种妃嫔落水事件本不该如此兴师动众,只是一听与烨亲王有关,连钰天和秦太后立即赶往此处。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瑟瑟发抖,“奴,奴婢。。。。。。奴婢不敢说。”
连钰天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弟弟,直觉这事接下去的发展是针对这人。事实上,他大致也猜得出经过。
见不仅连钰天,连秦太后也一脸忍不住的担忧,席远微微摇头,示意对方自己无事。
“说。”得了示意,秦太后肃了脸,威严的语气震得众人心下一颤。
“娘娘说要赏月,奴婢取了手炉到外头,就见。。。。。。就见王爷脱了娘娘的衣服,然后娘娘就跑。。。。。。掉进湖水里,奴婢吓坏了,就找人,找人救娘娘。”
即便是断断续续的不连贯话语,众人仍然听明白了意思,回头只见话里谈论的另一人脸色平淡,仿佛事不关己。
“放肆,污蔑亲王该当何罪?”秦太后一拍桌子,带着怒意的声音让可怜的小宫女着实吓坏了,一个劲地抖着身子。
“母后何必动怒。”连钰天轻声安慰着,然后对身边的南宫玉道,“是谁救的淑妃?”
南宫玉接了令,到门外将救人的领队引进。对方刚换了一身衣服,只是鬓角还湿着,足见当时的状况。
不等对方跪下行礼,连钰天直接开口,“将你看到的照实禀报。”
“回皇上,当微臣赶到时,淑妃娘娘已落水。”
“六王爷当时在场?”
“是。”
连钰天一点头,见席远还是平静无波,便接下去问道,“当时情形如何?”
“淑妃娘娘在水中挣扎,王爷他。。。。。。”
席远看了面有难色的人一眼,好心替开不了口的他回答,“一旁观望。”
到底小看女人了,原以为脱了披风是为了不至于假戏真做、尸沉湖底,原来还有坐实‘调戏’一说。
席远话音一落,几乎在场人都心底涌出一股寒意,纵然是火炉的暖意都要退避三舍的冰冷。不是因为他选择观望的举动,而是他如此轻巧、不将人命放在心里的漠然语气。
连钰天直直看了他半晌,席远也任由他打量。好一会儿,对方终是先开了口,“六弟,事实如何?”
这句话摆明了是要偏袒烨亲王。众人心下惊异之余又有些明白,就算真是烨亲王做的,不说他权势滔天,单单皇家颜面可比小小妃嫔的性命要重要得多。
‘麻烦。’席远心里想着。淑妃一事可是将中立派都推向自己对立面。臭名昭著的纨绔王爷连自己的嫂子都不放过,不说连晟霄是否按捺得住,光是朝堂上的唾沫都能淹死自己。
席远平平淡淡地开口,“淑妃走到臣弟面前,叫了一声,然后脱衣跳湖。”
不说连钰天和秦太后听了,垂目似是思索什么。其身后几位妃嫔心下却是嗤之以鼻,搭上性命和前途,谁会这般傻?不说皇上是否会惩治烨亲王,妃嫔出了这种事,日后也是被冷落的份,这对自己没有一丝好处。
太后是率先回过神的,对刚从里间迈出步子的太医喝道,“哀家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立刻弄醒淑妃!”
平日里太后不说温和也甚少发怒,可怜的太医哪受得了这种威仪,将心下一通想禀报淑妃情况的话语吞下,又急忙忙赶回去。
连钰天也没有再开口,四下里的人也识相地沉默。只有德妃无声上前为秦太后按捏头部,似是劝慰。
好半晌太后的怒气才消了些,看着席远难得带了些肃意,“母后只问一句,与你无关?”亲生孩子的脾性自己心下也清楚,多半是被宠出来的,平日里仗势欺人的事多了,却也不曾惹出天大的麻烦。如今这事要是假,自己就不能饶过淑妃一派,若是真。。。。。。自己也无颜面对先皇。
“无关。”
席远神色未变,事实上若对方不是淑妃,他会不带歧义地问,“就这种货色?”自然,因为要给便宜大哥留几分颜面,席远选择隐去这句。
等待是漫长的,尤其是接下来的发展出乎席远意料。
方才的太医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几乎是颤着声音道,“淑妃。。。。。。淑妃娘娘小产了!”
连钰天和秦太后的第一反应是皱眉,“小产?”
席远的第一念头是——嗯,好像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