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篇 《十五》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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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诀和霞月压着面如死灰的人进房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此时,坐在椅上的宫主后面正站着个青年,一身麻褐短衫,面容平凡。这不是他们宫里的人。。。。。。他们竟不知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来了多久。不过心细如他们,仍然毕恭毕敬地退下,掩门。
“你是故意的。。。。。。”流青的脸色苍白如纸,任何正常人眼瞧见真正的千刀万剐也不会有好脸色。他总算知道了,打从一开始进入那个洞里就处于他们的掌控中,可笑尘原竟死在自己口中对尘缅的恨里。
尘缅。。。。。。他爱你时,你将拥有天下。他不爱你了,你将死无葬身之地。那个一脸戾色的中年男人,边细数着尘缅为他受的苦难,边一刀刀割锯着他的血肉。自己清晰地看见,尘原眼里有不甘、仇恨、痛苦、懊悔。。。。。。交织一起直至他断气。青殿下的暗桩们倒好,死得痛快,一刀割喉。那,自己呢?
流青正对自己的处境感到茫然,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不发动蛊?”
闻声,流青看去,正是那个过于平凡的青年。很奇怪,那么平凡的人与过于强势的尘缅站在一处竟毫无违和感。但对方的建议让流青心下一动,不知这人说此话的用意是什么。目光偷偷移到另一人冷峻的脸上,见他神色不动,自己偷偷咽了下口水,这不吝是一丝生机不是么?
‘啪’一声,流青举起有些酸软的右手,打了个响指,然后静等。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那时还能让这男人感受到痛楚,如今一看,简直是不痛不痒。。。。。。气氛很静谧,静谧到有细微的声音响起都听的一清二楚,“嘭,嘭。。。。。。”
什么声音?流青有些疑惑,却没有问出口。还是那青年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送到他面前,流青瞬间瞪大眼睛,那是一个琉璃罐子。。。。。。但真正让他惊讶的是,里面是半截染着血迹的虫子,正不停地碰撞罐壁!
“它,它。。。。。。”
青年好心地接口,“锁心蛊。”顺便一指桌上,上面是蜡烛、染血的纱布、刀具、针线。。。。。。
桌面上并排几根燃烧的蜡烛,一只修长的手拿着把小巧的手术刀在其上来来回回地炙烤,引得火苗不时地跳跃几下。
“真的要做?”面目平凡的青年淡淡出声,打破了满室静谧。
稳坐不动的人仿佛雕像一般死寂,听见对方问话才微微点头。然后青年不再言语,专心做着手头工作,一晌无话。
秦晓见他准备得差不多,随手解开自己的外衣抛下,赤着精悍的上半身走向一旁的床躺好。
‘锁心蛊’食人新血、非死不出。所以他们商定的细节是:秦晓敛去气息进入假死状态,引它出心脏,由青年动刀取出蛊虫。
这要求两人的默契和青年的技术都要合拍。
左脚屈膝半跪在床沿,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右手食指轻轻抚过手上的小刀。就如信号,床上的男人浑身不再动弹,睁开的眼里毫无感情波动,仿佛生机骤然消去。
青年牢牢盯着对方,将一丝一毫的变化尽数纳入眼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的眼里多了丝凝重,用内力压制血液的流动,时间一长对身体也是种负担。
所以在男人眼睫毛微微晃动一下后,青年越发全神贯注盯着对方胸膛上忽然出现的小小团块。
等到确定那团块偏离心脉的一瞬间,青年右手微动,泛着幽光的刀锋在对方胸膛处蜻蜓点水地划过,然后上面出现一道细微的红痕,团块被均匀地分成两半。
但始料未及的是,其中一小块突起突然动了起来。青年心下一沉,好顽强的生命力!
突然有力道迅疾抢过他手中的刀,猛地扎进原本的伤口一搅,随即刀混合着血液破体而出,飞出的还有一块小小的不明物体。
一旁早有青年拿着一个半透明的琉璃罐子,在空中将物体拦截在里面,随即合上盖子,放在一旁。青年这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迅速拿起案几上的针线和纱布转向床上的人,涌出的血淌过胸口流进背后锦被,顿时嫣红一片。。。。。。
接过刀挑出剩下的虫躯,青年一贯淡然的眸子里明显多了分责怪意味。这并不是现代,一旦心脉血管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秦晓闭上眼不语,任由对方抹了一层麻药后为自己缝合伤口,唇角勾起细微的笑,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流青顿时一阵晕眩,好可怕,好可怕。。。。。。流青发现,比起自己的安危,他更担心另一人。自己的主子、自己的青殿下怎么办?这个对自己都能残忍的男人,还会在乎其他人的死活么?!
流青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个面目平凡的青年缓缓走到面前蹲下,与自己对视。
奇怪。。。。。。看着对方淡然的眼睛,流青觉得仿佛陷入沉静的湖水中。。。。。。冷冽而温柔的水淹没自己,却无从挣扎。有小小的意识警告自己处境不妙,但。。。。。。
“可以了。”淡然的声音响起。
随着青年的起身,原本双目迷茫的流青蓦地睁大双眼,然后身体不由自主地软软栽倒一旁。
虽是赶制的,倒也差不离了,果然对掌什么的,太麻烦。秦晓扫了他身上的手术刀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看向青年时,眼里微微带着疑惑,“继续?”
青年移步缓缓走向窗户,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淡淡的声音回道,“坑都挖好了,不进岂不可惜?。”
鉴于自己刚动过手术,加之青年不欲两人的关系过早暴露,秦晓显然不能亲自上阵帮忙,只好嘱咐道,“小心。”
“嗯。”
。。。。。。
一辆普通的马车慢慢行驶在官道上,周围极为静寂,所以一路上连碌碌车轮声都格外清晰。
赶车的人带着斗笠遮住容貌,身上也只穿着一身普通劲装,隐隐勾勒出的身形透露着习武之人的挺拔健壮。
兴许是一路无言厌倦了,车厢里一个清脆的男声突然响起。“真是令人生厌的老鼠。”
“爷的吩咐要紧,就随他们跟吧。”似是担心对方,一个显得温润和善的声音安慰对方。
没错,这就是席远带来的明面仆从八宝、来福和祁从茂。他们昨日便接到席远要他们离开的命令。
事实上,由于有心人散布消息,不少江湖人纷纷埋伏在客栈四周观察席远,并为以防万一,这趟八宝等出门后面也跟着不少门派的尾巴。
“忍忍吧,完事后有他们好看的。。。。。。”八宝碎碎念叨以求平复那一腔恼火。
来福看着他的举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开口。安静地感受着怀中硬物的触感,来福一向和气的眼眸有难得的肃意。
只要那人想,无论什么,他们都一定会尽力完成。。。。。。哪怕负尽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