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言欢来查看沧毓的伤势有没有好转。
    “你去哪了？”言欢在毓绾宫门口碰见了面色惨白的凝魂。
    “我见到了蕊夫人了。”她看起来很虚弱，气息不定，看起来虚弱不已，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先别说话。”言欢抱着她，一个转身出现在空寮的府邸。
    “为什么来这里？”凝魂睁开眼看了眼周围，不禁问道。
    “这里清静。我先给你疗伤。”
    凝魂疲累的又闭上了眼睛，言欢小心的为她疗伤，不过片刻，两人均是满头大汗。
    “好了。”言欢睁开眼，急切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凝魂仍有些体力不支，借着言欢的帮助才站起了身。
    “那日，我奉璃后之命追赶蕊夫人和空寮。不想半路失去了踪影，还被她偷袭，险些死在她手中。”她神情沮丧，往日的妩媚风情全都不见。
    “好了，你只顾着你的魅惑众生的法术，哪里有时间增强你的灵力。”言欢轻轻说道。
    “各有所长罢了，对了，乾召回来了吗？”
    “回来了。只是妧兮被晔王朝关进了密室。我瀚海女灵遭此待遇，我王和璃后竟然不闻不问？”
    凝魂望向他，神情莫测，只道：“璃后向来心思颇多，我们哪里猜的透。自从羽蓁去世之后，我王根本无心任何事情。”
    “这蕊夫人的事情，璃后与空寮密谋已久。恐怕当年蕊夫人之死，璃后也脱不了干系！”
    “她们不是姐妹情深吗？那蕊夫人也只说是惜儿，也就是王后害死了她。”
    “凡事不能看表面。”别有深意的一番话，貌似暗藏了许多不能与外人道的秘密。
    “言欢，璃后入瀚海近千年，一直一心为瀚海，我们不应该在此议论她。”凝魂像是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突然回过神来，却是此番回答。
    他看了一眼凝魂，认真地看着，半晌方道：“你，当真不恨她？”
    “我们回去吧。”凝魂显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回去吧。”言欢无奈的说道。
    毓绾宫中。
    “莫笙，向卿绾公主要回我的侍女羽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只剩了残魂你也给我带回来。”沧毓在床榻上平静的说道。
    “是。”莫笙领命而去。
    “要羽舞回来做什么？你不是不在乎她的生死吗？”凝魂进来时正听见沧毓的这番话。
    莫笙看着凝魂，笑得合不拢嘴，却被凝魂敲了一记脑壳，柔声道：“还不快去？”
    莫笙心中欢喜，点头就转身跑去，直接撞进了言欢的怀里。
    言欢无奈的把他推开，走向房内。
    “你们这都是去哪了？”看着进来的言欢，沧毓语气不善。
    “自然想法施救我瀚海的女灵了。”凝魂看了一眼言欢，对着沧毓笑道。
    “这还差不多，可有办法？”
    “这个，暂时……还没有。”凝魂的声音低了下去。
    “只今日，我会按时喝药。以后不要再来烦我。言欢，你不必再费心熬药。我知道，你有办法医好我。”他一脸警告的意味，眼神闪烁不定。
    “好。”言欢简洁的答道。
    两日后便是大婚之日，看来今日必须使他痊愈才是。
    “那羽舞，你还救她做什么？”
    “凝魂，你怎么那么关心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
    凝魂脸色一暗，只道：“没什么。”
    “好了，你们出去吧。我心情不好，不想对你们七位师父不敬。”他疲惫的说着话，像是受气的孩子。
    言欢拉着凝魂识趣的出去了，要知道这孩子从小就是喜怒无常，只因被凝魂教的才学会了虚伪的掩饰真实情感。
    烈日当空，独木林里。一红衣似火，一白衣胜雪，两人默然相对。
    “你不是说不恨璃后吗？关心那个与你无关的孩子干什么？”
    “羽舞若是死了……我不该让璃后把她给沧毓的。”她自责不已，
    “那也是她的命运。”
    凝魂不再说话。
    当年，从未动过情的她爱上不该爱的人，被璃后用计拆散，只因璃后不想瀚海少一位守护者。
    他本是上古遗留下的神鱼族仅剩的后裔，灵力无边，寡淡的性情。他只想远离世间尘嚣，带着心爱的女子归隐深海之域，这是璃后不希望看到的。
    他最终用自己的鱼尾做了一条鱼，与凝魂有七八分的相似，他们成了亲。之后，被璃后知道后，便派人杀害了他们，却抱回了未满月的羽舞。
    “她为什么要杀了那无辜之人？”
    “无辜？或许吧。”言欢欲言又止，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她不知道那女子并不只是与她样貌相似，而是与她骨血相连，另一个分身而已。
    借用上古灵力，用她的骨血混着两人的情思，再融入他巨大的灵力。事实上，那女子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拥有凝魂越来越多的记忆，而凝魂将越来越虚弱，直到慢慢死去，最后在那女子身上重生。
    而他，却因为失去了太多灵力，才会轻易败在莫笙手下，才会眼睁睁看着女子被人杀害，他最后也只能拼尽最后力量保全了女儿。
    而这一切，凝魂都不会知道。因为莫笙本就不记得自己杀过的人，而言欢也不会提起此事，璃后更是不容许第四个人知晓此事。
    漫天血雨里，那是万千鱼儿伤心的眼泪。神鱼族最后的希望已然覆灭，羽舞不过是个不应该存在的怪胎。
    言欢的心里埋着太多的秘密，但是他终将与那些晦暗的秘密一起腐朽。就像是对沧毓，他明知道有些事情对他是伤害，可是也没得选择。
    这时，莫笙已经从卿绾出回来，凝魂上前一把抓住他激动地问道：“羽舞呢？”
    “卿绾公主说，把她扔进了烈焰地狱。”莫笙如实回答。
    “去告诉王子吧。”言欢说着，在凝魂身后扶了她一把，生怕她摔倒似的。
    “羽蓁说，她欠我一份情有一天就算她不在了也会还，你说，妧兮能否帮忙？”
    “凝魂！不可。”言欢惊呼。因为真相往往不尽如人意。
    “言欢，我知道璃后很信任你。许久以来我都是希望你能够告诉我，但是我知道你不会。言欢不会说的事情，我原本也是不愿意知道的。因为你永远都是为了我们七大守护者活着的，你是为了瀚海活着的。我们命运相连，不得不如此。”她一脸的苦涩，继而却是平静无澜。深眸中涌动的光亮也在最后一刹那消失。
    “璃后并不是相信我，有些事情，凝魂……”
    “算了，不要说了。世人都道七大守护者不该有情，他们是对的。”她带着魅惑众生的笑颜，看向言欢。
    “凝魂，不要有恨。”
    她仍旧是笑着，像是没有听见言欢的话，只是说道：“瀚海与晔王朝的联姻，是天下大事，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他却是心中一动，风轻云淡的说着：“保护好沧毓王子就好”
    “可是，我还不想妧兮死呢。”
    风中一阵幽香，他看着她突然消失，仿佛觉得脸上又落满了那年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