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哥儿的生活 第五十五章 赵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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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宅子还要打理才能入住,所以笙哥儿一伙人还是住在客栈里——本来昌阳和杜若都想要哥儿住过去的,可是苍术和杜若坚决反对,说出好一堆话来,四个人又起了些许争执,笙哥儿干脆就依旧住在客栈里了,反正这里离杜若和昌阳的府邸都不远,他们两个往来也便利些——只是一件,笙哥儿和他们说了,过来客栈的时候,杜若不许穿官服,昌阳也得把铠甲给换掉,省得麻烦——那日,这两人那般气势汹汹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笙哥儿一群人犯了什么事,就算后来没看到他们怎么样,也还是在背后嘀咕了半天——总而言之,哥儿是省得麻烦。
再说笙哥儿的身子,他是天生有些体寒的毛病,再加上这次长远地赴京之途,难免有些水土不服,原来有事做,行动着还好,这一两日松散下来,整个人也就有些恹恹的了,提不起精神,吃食上也懒了,原本杜若他们想要带他在京城里转转,玩乐一番的,见此也就罢了,让他在客栈里好好休息,两个丫头和余容服侍在侧,杜若和昌阳自然有公务要忙,而重楼两个那边宅子的事情买人的事情也有的安排。
笙哥儿懒下来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靠在窗口发呆,余容就搬来一张矮榻放到窗口,让笙哥儿倚在那边,只是窗户不让大开,怕吹风,衣服也是一件件包着,笙哥儿就着小窗的缝儿看着窗外的风景,其实也看不到什么,只是有一棵梧桐树挨着窗,略高些,能看到树干。不过现在的时月,树叶差不多也都枯黄了,鸟儿都往更南的地儿迁了,天井里倒是有些芭蕉,好在这京城也不是太北面,芭蕉虽难耐寒,在这里好好养护一番也能维持一段时间的青绿,不过,到底比不上热季了。
突然听到窗外有嘟嘟声,似乎是什么在啄窗户,笙哥儿把窗略推开,就见一只蓝紫色的鸟儿飞了进来——这般颜色倒是少见。笙哥儿伸出手,那只鸟儿停在他的手心里,然后低头,把嘴里衔着的东西放下,才飞走了。笙哥儿疑惑,却是一张小纸条儿,打开,上书:若是无事,能饮一杯否?
字迹飘逸洒脱,让人平生好感。
笙哥儿把窗户推开,就见到对面那窗口站着一人,肩上停靠着那只蓝紫色的鸟儿,正对着自己笑——这人笙哥儿和他不过是几次凭窗立着,打了几次照面——从未有过交谈,今日竟然邀请自己饮酒……
这人给自己的印象就如他的字一般出尘脱俗,只是远远看着,就有着一种谪仙般的气质。笙哥儿结交的人并不多,只是这人就让他没来由地生出好感,好像不结交一番会引为憾事一般……
笙哥儿对着那人点头,还不做其他说明,那人竟从窗口消失了……
“哥儿,葭儿姐姐不是说了,不让开窗的吗?你怎么还要吹风啊?”余容正端着熬好的汤药进来,见此马上开口道。
笙哥儿见那人没再出来,心下疑惑,还是把窗户给合上,转身,闻到药味的时候摆手,“怎么又拿药进来了?我不喝药。”
“哥儿,这药是苇儿姐姐抓的,我在一旁看了几个时辰才熬好的,因怕你吃不下,葭儿姐姐还借了人家的厨房给你做了点心呢。”余容把药放下,“哥儿,就看我们几个这么费心思,你也不能不喝啊。”
“再这样喝下去,我都成药罐子了,没病也生出病来了。”笙哥儿虽然不是吃药如吃饭,可是那药也是一年四季都少不了的,要不然当初孙嬷嬷就不会费那个心培养苇儿学习这些了。
“好哥儿,就喝了吧。”余容苦着脸,“若是哥儿不喝,两位姐姐就先饶不了我,重楼哥哥他们肯定也要拿我出气的。”余容想着,以前有重楼哥哥和苍术哥哥就够他受的了,现在又来了两个厉害人物,他再不尽心尽力一些,只怕小命都没了。
“罢罢罢,把药拿来,我喝就是。”
笙哥儿正准备喝药,房门被敲响了,余容去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个长得好看不输苍术哥哥,气质却远远甩了苍术哥哥一大截的……男人……(若是被苍术知道余容这般比自己,自己还比输了,不管这比的是什么,他都不会乐意到哪里去的)
“你找哪个?”余容问。
笙哥儿放下药碗,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比余容要高上一些的人——“是你?”
正是那个住在对面邀酒的人,刚才还疑惑着人怎么不见了,没想到是自己跑过来了……
“哥儿,你认识?”余容怪道——这人自己半分印象都没有,哥儿来京不过几日,怎么就认识人了……不会又是以前府里的人吧?可是算算人,也差不多了啊。
“余容,还不让人进来。”
“是。”
“请坐吧。”笙哥儿看向余容,“你去和两个丫头说一声,准备一些酒菜。”
“酒倒不必了。”那人走过来,细看,手里已经提了一壶酒了,“只准备小菜就好了。”
“哥儿,喝酒不好吧?你还要喝药,药和酒混合在一起……”余容劝道。
“那就先不喝药。”笙哥儿本来就不想要喝药,“你把药撤了,只管去准备小菜。”
“哥儿……”
“我的话不管用了吗?”笙哥儿眼角一挑,看着余容。
余容忙把药给收了,又出去了。
“你身体有恙?”那人问。
“不打紧,只是有些水土不服。”笙哥儿在他对面坐下,“你我素不相识,就先做一番介绍吧。我是傅晏笙,珞城人士,上京来游玩,另则,也寻寻机遇,做个小生意什么的。”
“我看你倒不像是生意人。”那人打量着笙哥儿,笑道。
“那我像什么?纨绔子弟?”
“不像。”那人摇头,“不过是富贵闲人无疑。”
“富贵闲人就富贵闲人吧。”笙哥儿看着他,“轮到你了,不说酸话,只报姓名也可。”
“赵无居,你唤我无居即可。”那人给笙哥儿倒了一杯酒,“我也算是个闲人,做不得事,只是一贯随性放肆。”
笙哥儿拿起那杯酒,见酒的颜色清如水,凑近有一股沁人的清香,“这酒……”
“梨花春,我自酿的酒。”
“红袖织绫夸柿蔕,青旗沽酒趁梨花……如若真的是在梨花开时酿的,酒可是沉了近一载了。”笙哥儿道。
“是差不多一载了,这是最后一壶了,下次再酿,需得等四五月份了。”赵无居自己先喝了一杯,脸上满是惬意,“这酒自斟自饮喝完也便罢了,不若找个人共享之。”
笙哥儿也喝了一口——酒这东西,他并不常碰,因为体质的关系,周围人都拘着他,偶尔喝起来,也都是在宴席之上,那时就没了品酒的兴致,不过是应酬而已,不若现在,细细品味,更觉得契合——“好酒,能得你看中分享几杯,是我的荣幸。”
“我平生只两件事万万丢弃不得,第一就是这杯中物,若是一日无酒,我便浑身不自在,三日无酒,倒不如给我一刀结果了我,即使是身赴黄泉,也得此物相伴才可。”说话间,又喝了一杯。
笙哥儿看着这赵无居,心想:之前觉得这人如谪仙,现在想来,该是酒仙才是——“那第二呢?第一件是杯中物,第二件是什么?”
“第二件就是……”赵无居晃着酒杯,脸上带着笑意,“笔墨丹青。”
“笔墨丹青?你也爱作画?”笙哥儿来了兴致。
“也?”赵无居脸上的笑意加深,“这么说,晏笙你也有此好?”
笙哥儿没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已经直接就叫名字了,他放下酒杯,“只是闲来爱画上几笔。”
“既如此,不如让我欣赏欣赏?”赵无居道。
笙哥儿摇头,“来京城这几日,没什么心思作画,先前的画都留在家中了。”
“可惜了。”赵无居叹口气,又道,“也无妨,来日方长,不怕没有机会。”
“既看不着我的,不若看看你的吧。”笙哥儿难得遇到个志趣相投的,提议道。
“你要看?”赵无居神情有些莫测。
“要看啊。”
“好,那就跟我来吧。”
“嗯。”
笙哥儿觉得赵无居的神情似乎有些微妙,不过也说不上是什么……当然他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