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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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庆海发现凌梵自顺州回来后,发呆出神的时候明显变得多起来,虽然手中拿着书,半天也未曾翻一页。
凌梵合收书,呡了口茶,顺手拈了一块蜜饯马蹄糕。
拈到手上时发蓦然发觉自己根本不喜欢甜食的,这蜜饯马蹄糕是叶然喜爱之物。
凌梵笑笑,放下手中的马蹄糕,起身站在窗前,看向云霞满天的西南方向。
于庆海算算日子,应该还有三天,那只纯白的红樱鸽才会在那个方向出现。
望着凌梵孑然孤立的背影,于庆海原想提醒的话说不出来,收拾过案桌后,轻声掩门出去了。
一会儿叩门声响起,晏召入内。
“少爷,引药的玉石察查清楚了,真的就是岫玉。”
“岫玉。”凌梵皱眉,岫玉是墨玉斋玉饰里最常用的玉种,看来那人对墨玉斋忌讳颇深。“我记得岫玉都是从西盖马县采购的。”
“是的。”晏召点头,“少爷还曾有意买下西盖马县的天女玉矿。”
天女玉矿是出产岫玉的最大玉矿。墨玉斋岫玉饰物最为畅销,所以凌梵曾打算买下天女玉矿,直接供货至凌记玉坊生产。为此,凌梵在两年前曾去过一趟西盖马县的天女玉矿,探查了解后,这处玉矿被开采二十余年,玉山已被挖陷,不出四年将挖取殆尽,购下玉矿根本是得不偿失,便作了罢。
既看出天女玉矿穷矿近逼,故凌梵一边继续进购,一边寻找新的玉矿合作或购买。谁料,前几天突然得报,凡佩戴了岫玉饰的人皆乏力昏睡,以致官民哗然,矛头直指墨玉斋。
凌梵沉吟了一会对晏召道:“通知于叔,去雾州。”
凌梵三人去到雾州,先看了昏睡之人。
于庆海检视一番后确诊皆因中了金蟾花毒,金蟾花毒虽不致人性命,却会令人全身乏力,整日昏昏欲睡。
到底是谁如此这般地处心积虑?
凌记玉坊已于三日前便暂停了作业,坊中玉石横陈。
于庆海将玉坊里所有岫玉石探看了一遍,才抬起头对凌梵道:“玉是没有问题的。”
“怎么可能!”晏召脱口道:“我派下去的人回报,那些人都是从墨玉斋买了岫玉饰佩戴才陷入昏睡的。”
于庆海没说话,继续探查,好一会才道:“玉石是没问题,打磨玉石的水有问题。”
“怎么说。”
于庆海解释,“玉石一边打磨一边洒水,这水中掺放了金蟾花汁。金蟾花无色无味,与清水无二般,自然难以看出来。这掺了金蟾花汁的清水在轴玉打磨时,有水浸到玉纹中,长期佩戴,会令人嗜睡乏力。”
凌梵半垂着眼睛沉吟了一儿道:“既然如此,那打磨玉石的工人怎么没事。”
“这。。。。。。”于庆海想不出来,既然水中有金蟾花汁,打磨玉石的工人更能直接接触到,为何却没事。
“这水真的问题吗?”晏召对于庆海的判断提出质疑。
“千真万确。”于庆海回答的是晏召,眼睛看向凌梵。
凌梵问道:“金蟾花汁的解药是什么?”
“香藿草,只要闻一下,昏睡乏力立解。”于庆海毫不迟疑地回答。
“把赵管事的叫来,我有话要问。”凌梵对晏召吩咐道。
听到传唤,一直侯在坊外的赵管事立时走了进来。
“最近工人有什么表现?”
赵管事回道:“每天都好像很疲累,作业时哈欠不停,我以为是他们太过劳苦了,还减了他们的每日额量,但工作没两个时辰又开始哈欠连天了。”
“你的意思说,他们早上来是精神的。”
“是是是,早上来都是好好的,个个都挺精神,可是没作业两个时辰便昏昏欲睡。”
凌梵点点头,“你先下去。”
晏召随侍凌梵多年,自然能看明白凌梵的脸色,咧了嘴角上前道:“少爷想到了吗?”
“唔,你跟于叔去那几个工人家走一趟。”
晏召与于庆海回来时,凌梵坐在暖阁中喝茶,面前摆着一碗青梅酪,一碟腰果。
“少爷,那水真的有问题。”晏召率先走进来。
凌梵淡然一笑道:“于叔是药圣木百草的后人,断然错不了。”
“少爷谬赞了。那几个工人家中的确有香霍草,均放在房梁上,故每日去玉坊渴睡,回家便解,也不同那些人般昏睡不醒。”于庆海稍顿了一下,迟疑道:“会不会是他们。。。。。。。”
凌梵摇头。
“为何?”
“一个普通的平常人,如何能随随便便将香霍草放至到梁顶。再者,人皆惜命,若真知那水中有金蟾花汁,必会每日藏于怀中,又怎会留在家中。”
于庆海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晏召在一旁坐下,扔颗腰果到嘴里,含糊道:“到底是谁跟我们过不去呢。”
于庆海皱眉叹气。
凌梵扫了二人一眼,笑道:“要知道,其实也不难。”
“哦,怎么说。”晏召精神一振。
凌梵放下茶杯道:“先解事端,再揪元凶。”
于庆海见凌梵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担忧立时去了一半,舒了眉头,也坐下道:“如何解事端?”
“现在百姓对墨玉斋心怀愤懑,官府则碍于权势现在还不敢为难于我,若民愤再不平,中毒之人不醒,民怨加深时,官府不动,朝庭也会责难。如此,当先解事端平民愤。”
晏召连连点头,“是,该先平民愤,要不然事情越闹大越不收拾!”
“于叔你先派人大量收购香霍草派至各地墨玉斋,再通知各州府贴出告示言香霍草能解金蟾花毒,中毒者的家人可前往墨玉斋领取解毒草。再让各商号的掌柜买通茶楼说书先生,粉墨墨玉斋岫玉药引实被人所害,墨玉斋一力担当并解毒偿金。”
于庆海连连点头应声,眉头舒阔。
凌梵又对晏召道:“经此一事,恐怕墨玉斋生意会大受影响。你给韩冲去一封书信,进言皇帝解难。”
“如何解难?”
“皇帝如果答应相帮,自会派内务府进购墨玉斋玉饰,百姓见皇宫依旧采购墨玉斋的玉饰,自然也会对墨玉斋的玉饰放心购买。”
晏召附手笑道:“对呀,百姓最喜效仿皇宫行端,连皇帝都能放心用墨玉斋的玉饰,他们哪里还会不放心。”
“那怎样揪出元凶呢?”于庆海问道。
“是啊,这事端解了,那元凶岂能让他逍遥法外。”晏召挑眉捶桌,震得桌上碗碟乱跳。
凌梵呡了一口茶道:“让凌管家去钱庄查查赵管事最近可有大量银钱存入,如果有,直接把人带了来,我有话要问。”
“是赵管事?”晏召手按上剑柄,脸上一片肃杀。
“现在还说不定,待察查清楚,他自然是逃不脱的,你莫要心急。”
各项解施齐头迸进,事情发生的突然,解决得也很快,百姓对墨玉斋及时赠药解毒,丰厚赔偿很满意。再加上茶楼里说书先生天花乱坠和加上行空想象的墨玉斋遭嫉被害版本更使民众对墨玉斋充满了同情,对陷害之人唾弃怨骂。
虽然墨玉斋各项公关已做到完臻,但真正令百姓放下心来的是皇室采买墨玉斋玉饰的行为。皇宫里住着的是天下最金贵的人,连这些人最金贵的人对墨玉斋玉饰也能放心无虞地使用,他们这些老百姓又怎么不放心。更有官府夫人小姐,悄声询问,内务府采进玉饰的形款有哪些?以效皇室为美,古皆有之。
于是这场关乎信誉、关乎官司的事情就这样轻轻巧巧地化解了,各州府的墨玉斋照旧辰时铺开、酉时财收,迎客送宾,生意好得不得了。
时隔多年后,早已退下来的魏中五州总商会前会长姚朱坧经常对这件岫玉引药事件的巧妙处理赞叹不已。这若换作其他商号,遇到这档事,名誉扫地、遗臭万年不说,恐怕还会因官司而家破人亡。对此,姚朱坧对凌梵的谋略与气度更加赞赏不已,只是时时遗憾不能招为东床。
姚朱坧遗不遗憾暂且不论,现下倒有一事让凌梵抚额头痛。
这次叶然的来信居然对宫闱之事表现了奇度之意,他在信里落落大方地问凌梵,可曾听说过不用本钱的生意,还说顺州城中有一家晚风馆,很是古怪。
晚风馆,凌梵虽不曾去过,却也能想出那是个什么样的出处。只是不知,向来懵懂的叶然怎么会对晚风馆表现兴趣,还言古怪,如此说来便是去过了。
凌梵幽深的黑眸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