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你会来的。”小白鸽开了门，穿着睡衣，披散了烫的发卷，冷而艳。
    严彻进门，二话不说抱着她就开始撕衣服。
    “你应该不急色吧。”没见过这样急不可耐的严彻，小白鸽有点意外，仍动人地笑着，欲擒故纵。
    严彻赤红着眼，只把她摔到床上去。她刚开始笑得勾人，灵活的手已经把严彻的上衣扒了下来。被他扔上床，蓦地头磕在了床角上，瞬即变脸，一巴掌毫不客气招呼在他脸上：“你他妈出气也下手轻点！姐姐我就算是婊/子也会疼！”
    严彻被那一巴掌扇醒了似的，怔怔地看着小白鸽，忽然蹲了下来，抱着脑袋：“对不起……”
    小白鸽是个冷艳爽辣的主儿，看着他那副样子，有点见怪不怪，坐在床上点了一根烟：“说吧，出什么事了。”
    大概大家都狼狈的时候，就不会觉得难堪。严彻抬起头来，仍然蹲着，向着床上的人说：“我和房微上/床了。”
    小白鸽“噗”地笑岔了气，烟味呛到嗓子里去，咳得不行：“严彻，你别告诉你发疯就是为了这个！”看着严彻仍然那副表情，调笑道：“你多久没和她……还是说你不举？”
    “谁都行，不要是她。”
    小白鸽轻薄地笑了一声：“谁的辜负不是辜负？”
    严彻抬起头来，细碎的头发搭下来，盖过了眼睛。忽然自己觉得可笑。
    他刻意接近那伙“朋友”，混在一起吃喝嫖赌样样实打实做过，找舞女也找过，嫖妓也嫖过。可是……房微不行。为什么不行？
    真他妈可笑，这么大年纪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已经乱花里打滚的人，还矜持个什么劲？他走了，拒绝房微就能够凸显痴情一片？这种所谓的坚持究竟有什么意义？
    “你少他妈恶心我了，男人长你这样子，不勾搭女人要了这皮囊来干吗？”似乎听见刘大少爷曾经说过的话了。
    越发笑得情不自禁。可笑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自己。
    人生就是这样古怪，谁的梦想不是梦想，谁的辜负不是辜负？
    “浪子痴情……”小白鸽抱怨着，朝他耳边喷了一口烟。“严彻，忘不掉就别忘。等不去忘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因为遗忘，不是一件可以强迫的事情。记忆，也不是一件可以执着的事情。
    他离开前对小白鸽道：“你骂我一顿，忽然觉得舒服多了。”
    小白鸽在床上翘着脚，笑道：“姐姐我一贯卖/身，这回当起女先生来了。最好别再要死要活地来，不然开导你也不好意思收钱。”
    他回家，去找房微。
    当你爱某个人爱到一种再无法更深入的程度，你会发现，要爱上另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只需付出当初的几分之一，就能把深情演绎到淋漓尽致。
    严彻有这种本领，和各式各样的人都混得如鱼得水。所以，当不再一心执拗的时候，他简直能让边上的人都满意。
    一颗心不再故我，不再别扭，终肯就范。
    不是坚持不下去，只是没有意义了。他不在，所以没意义。思羽说过“你如果哪天爱上身边人，也许会好受些。”真他妈充满了洞见。
    毁灭一个人很容易。但要打败他，让他在自己曾经深深不屑的事物前弯下腰来，才是最恶毒的惩罚。在这一点上，对于严彻，房微做到了。
    六月的时候，慕宇收到了姐姐的电报，这下图书馆也不去了，兴冲冲跑回宿舍，翻箱倒柜就开始收拾行李。叠好的衣服拿在手里，仍然止不住的兴奋，转了两个圈，才想到现在什么时间，稍稍平静下来，觉得好笑，边上没人也不禁红了脸。
    Adair推门进来：“乔，我在图书馆等你那么久!”看到他笑容灿烂，潋滟晴光，乔从没有为他那样笑过。
    “Adair，我要回中国过暑假！”
    “Butyouhavepromisedme!”Adair莫名有点恼火，乔成为他的爱人这么久，他总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得到他，如果除了寥寥几个清淡的吻的话。
    慕宇答应过他，暑假和他一道回苏格兰，他将把他介绍给他所有的家族成员以及亲戚。他们家身份颇为尊贵，地位也不低，上次他去了是知道的，这样意味着什么，也不言而喻。
    “Nexttime，OK？”慕宇见Adair沮丧又委屈，却不愿向自己发火的样子，如牧羊犬一般纯
    净而忠诚，下意识就内疚，主动去吻他：“Nexttime，Imissmysistersomuch。”
    Adair搂着慕宇不肯松手，把他逼得透不过气来，等Adair终于完成了一个深吻，慕宇脸色绯红，不是羞涩，是快窒息。“乔，EvenIkissyou，Icannotfeelyou。I’msoafraid，soafraid……don’tleavemealone，don’t……”
    是不是曾经有人，提过同样的要求，在那遥远的过去？那个时候，他整个世界就剩下他，那脆弱的，渴求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
    “不要离开……”
    “我不离开……”
    “别离开……”
    “嗯……”
    “don’tleavemealone……”
    “我不会，不会……”他下意识安慰的是那个人。
    慕宇不知道这一句承诺带给了Adair怎样的半生，正如他不知道归国的暑假会在他生命里烙下怎样的痕迹。
    此刻他知道的是Adair对他道：“ThenIwillgotoChinawith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