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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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彻和思羽在茶楼里碰面。
    该传递的都传递了,该吩咐的也都吩咐了,只是两个人约出来喝喝茶。
    严彻胖了一些,不那么休边幅,那种挺拔,骄傲,不容侵犯的气质不知道是收敛了还是磨灭了,如今是看不到了。其实他以前也不在乎容貌,可思羽仍然一眼看出,他在往一条放任消沉的路上走。
    “彻儿,还好吗?你和房微怎样?”思羽一语道出了症结。
    工作永远无法给他这样的羁绊。因为心之所向,路之所往,他做过决定,必然一心如铁。若在调查科,在特工总部这么消沉无力,早不知道死在了什么地方。
    “还好。”他开始发现寡言的好处了,不多说便不会有人深究,不深究便不必揭开伤疤。其实没有疤,那个人,是他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即使远在重洋。
    思羽看着他有点避开的目光,忽然产生一种冷静的怒火:“若不是答应了宇儿,我真想将房微给……”
    “思羽!”严彻赫然制止,寒声道:“我欠的债我来还,她欠你的,你也扯平了。别……”
    我们都要承担我们所承担的,背负我们所背负的。
    对于这样的严彻,思羽确然佩服,替他心疼的时候又有点愤怒。那句“你欠宇儿的呢?”终究没有出口。
    “就这样?”思羽问。
    “就这样。”严彻答。
    就这样是最现实的格局。对他难酬一生情侯,对她护得一生无忧。
    “这是《雷雨》的话剧票,你和房微去吧。”思羽留给他两张票,却最终没有把包里宇儿的信拿出来,“你如果哪天爱上身边人,也许会好受些。”
    曹禺的《雷雨》自从十二月上演以来,一举成名,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她想着宇儿一定会喜欢,便多买了两张,即使他没回来。如今,倒送出去了。
    房微收到这份礼物十分地欣喜,顾不得还在厨房里,抱着严彻便在脸上乱亲:“表哥,你特地买的?我们一块去……等会儿我穿什么好?”
    她病了这一场,严彻真的和变了一个人一样,对她悉心呵护,处处着想,想方设法地让她开心,变着花招讨她喜欢。他使出了百般武艺,浑身解数来追求他的妻子……
    人间所有皆守恒,顾得上爱他,就顾不上爱她。顾得上照料她,也就难顾得上照拂他了。
    她知道他放不下谁,可是她拥有了他所有的目光,占据了他所有的关心,得到了他所有的温情,那么爱情也就是她的。
    她提前上楼换衣服,看着镜子里自己美丽的脸,觉得自己受的这些苦,都值得了。
    严彻上来,俯着身子,和她一处照镜子:“看个话剧而已,何必要那么艳惊四座,嗯?”越凑越近,干脆去她的唇上尝刚抹的口红。蜻蜓点水,却让房微眼含春水,满心荡漾。明明是他自己说她要好好调养,不与她同房,却又这么黏人腻歪。
    严彻见她神色,故意问:“怎么,不喜欢?”
    房微脸红了一下,这叫她如何答?最后眼风飞瞥过去,说:“不喜欢,谁叫你早些时候瞎眼去了!”
    严彻僵了一下,立即回转过来:“快点吧,要晚了。”
    看完话剧回来,房微依然兴奋。说实话她对于这话剧题材并不感兴趣,但因为是和身边的人一起看,便意义重大了。
    “表哥……”临睡了,严彻要回自己房间,房微欲言又止,“我已经好了……”
    “乖,你还没完全好。”严彻吻她的脸,然后退了出去。
    电话铃声响,是一个同僚:“我说严彻,你怎么今儿又不到场?以前我还以为你是用情专一,想着艳绝上海滩的房小姐果然好魅力。你却原来也吃荤。怎么,这会儿又忌口啦?还是被捉奸了?”
    严彻电话这边呸了一口,骂咧咧道:“我马上过来就是,哪里来那么多的话!”
    到了舞厅,好几个老熟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也有已经去了舞池中跳舞的。
    刘大少爷腿上坐着一个舞女,很有派头地侧靠在椅子上,抽着雪茄,不时从舞女手中喝上一口红酒。他是上海市警察局局长的亲外甥。
    另一个瘦瘦弱弱带着眼镜,却一脸戾气的也是一样,两个舞女一个负责喂酒,一个负责捏肩。姓戴,是国民党一高官的本家亲戚。
    同来的还有几个,要么是权贵子弟,要么是同僚,玩到一处,臭味相投,吃喝嫖赌,乌烟瘴气,也由他去。
    刘大少爷睨了严彻一眼:“你今天晚上又是小白鸽?玩舞女倒玩出感情来了?”
    严彻酒喝多了,大着舌头迷瞪瞪地道:“还真有感情了……怎么着,刘大少爷也看上了?”叫小白鸽的舞女倚在严彻胸前,对刘大少爷说:“这是严先生疼我。倒是刘少爷,见着一个喜欢一个,叫我那些姐姐妹妹们如何是好?”
    “哈哈,那你晚上好好伺候我严大哥!回头有好东西赏你。”他捏着小白鸽的脸道,自己也是醉醺醺地由着身边的女人扶着去开房间去了。
    严彻仰面躺在床上,把铺展开来的被子压得皱巴巴。边上小白鸽换了睡衣过来,笑盈盈地说:“严先生,我们早些睡吧……”
    严彻笑了一声,有一点酒意,却远没有醉:“小白鸽你别逗了,我真敢怎么样你不毙了我思羽也不会饶我的。”
    小白鸽在梳妆台前梳着自己的头发:“严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本来就是做这一行的,帮思羽小姐,不过是顺便。”
    严彻猛地从床上坐起,原本以为是演戏,做到了十足十,现在想来对于她倒真的过于轻薄了。不禁有点气闷,讪讪道:“之前唐突了。”顿了顿,又问:“你为何帮她?”
    做舞女,交际花久了,衣冠禽兽见了不少,倒少见如此放荡不羁的真君子。小白鸽扑哧一笑:“你是指望我有什么觉悟?不过是报恩。她救过我弟弟,我自然要回报她。”
    严彻与思羽之间并不直接传递消息,反而托他人之手辗转过去。两人约见,不过是正常碰面,对一些事提都不提。当初被告知与小白鸽联系而已,却是今天才知道她身份。
    怎么每个深藏不露的女子都有一个一心维护的弟弟呢?临走前,严彻不知怎么会想到这个。
    “严先生,你若真的不开心,便时常到我这来吧,不一定非要有事才来。”这样一个男人,她颇感兴趣。
    “不开心?是谁说我不开心?”严彻故意地笑得大开大合,眼角皱纹都堆了起来。
    “不用说,看出来的。”小白鸽微笑着给了他一个飞吻,合上了自己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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