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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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过年了。
慕宇经历了长时间的“休养生息”,总算元气恢复。报社对慕宇的从陕西带回的资料很满意,又想到他受了伤,干脆放了长长的假期给他。慕宇向主编道谢,主编道:“可别谢,等过完了年,你好好为报社做牛做马吧。”
思羽送给慕宇的新年礼物实在厚重——她重新把知味阁买了下来,送给了宇儿。之前易手,那位老板却无那般的手段与交际,生意平常。思羽高兴,竟然以双倍的价格买了下来。又把杨师傅等原套班子全部找了回来,大年里将从新开张。但这之后,是慕宇的产业了。
思羽让慕宇搬了过去,自己却留在原处。临行,她道:“宇儿这算是独立门户啦,以后无论何事,姐姐都随你自己的选择。”
慕宇为知味阁的重新开张狠狠地忙了一段。装修、人员、菜单……虽然有思羽坐镇指挥,但是事事都要拿来给他过目。慕宇觉得自己就是个甩手掌柜,竟然也这么累。
不知道姐姐做何打算,居然说除夕也不能一起过了。慕宇知道姐姐的辛苦,但还是失望,如孩子没有得到盼望已久的礼物一般沮丧。思羽知道他的心思,便提前几天和秦越把过年的物什都带了过来,且和他一起写春联。
两个人的字都极漂亮,思羽的字偏于秀雅而有笔力,慕宇则温润且见风骨。两人把所有春联写了,难得的酣畅淋漓。末了,思羽笑:“宇儿,你的印章呢?该印上去,表明你的主人身份!”
那方“如慕”的印章?不知遗失在何处了。他最爱的印章,说不见也就不见了。秦越见他有点落寞的表情,笑:“慕宇,你也成老板了,回头再找人刻一方就是了。”
慕宇撇着嘴,十分的不肯:“那就不是那一方了。”他所喜欢的,终究是那一方跟着他很多年的,倾注了感情在里面,别的比不了。
除夕,知味阁的人也都回家大小团聚,慕宇是一人过新年了。深夜里,外面依然爆竹声声,反而衬托得寂寥。他孩子气上来,准备自己去屋顶放烟花。在屋顶上,却看到知味阁大门外有人,红灯笼下一个人影站在那里,难道是姐姐有空过来了?还是秦越?慌忙下去开门。
朱门“吱嘎”开了,门外的那个人本来专心致志地在研究两边的对联,听到声音抬头,是——严彻。手里拿的东西,便是一方小小的印。
之前的那么多天,严彻的任何靠近,都无回应,两个人之间冷冷淡淡,几乎就这么收场。此刻,灯笼的晕红的光下,慕宇瞥了一眼对联,上面有着“如慕”的章。他竟然,深夜到此,就为了盖上“如慕”两个字……
两个人相对,都有点讪讪的,慕宇道:“天气冷,进来吧。”
隔了两年,严彻又一次进知味阁,其中布置,全是以前的样子。竟然像,时光从未流逝。
慕宇收过那方印,对他这番情谊却无法冷淡视之了。温了酒,热了两个菜,两个人对坐,严彻自然而然地把酒端到自己这边。慕宇自斟,严彻按住:“你不会喝,不要逞强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诗真应景。谢谢你大年夜来看我,我先干为敬。”
严彻看慕宇连喝了几杯,居然没事,有点讶然。
“你不知道我学会喝酒了?很多事,都变了。”
严彻不知该怎么接话。慕宇自从醒来,整个人都清冷许多,他真不知,还能不能挽回。
“我的印章,你在哪里找到的?”不想,他的婚房内,还有他的旧物。
“是我藏起来的。”那方印太美好,他一直记得那点朱砂,记得“如慕”。那个时候,他想要这方印,但明显慕宇不会舍得给,便起了捣鬼念头,把它偷偷藏起来,就是他的了,连带他,也会是他的。
后来,也就忘了。
只是除夕的时候,和房微一起吃年夜饭,忽然满心发梗,环顾屋子里的对联,都缺“如慕”。劝着房微喝了很多酒,早早扶她去睡,自己翻箱倒柜地找了出来,就往知味阁这边来了。知道他搬过来了,只是,除夕,可能依然在思羽那吧。在大门前踟蹰,他却从楼上下来了。
酒喝得差不多,慕宇道:“我本来要去屋顶放烟花,你来吧,放完烟花,该回去了。不然你夫人该着急了。”
你夫人……严彻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谁,怔了一下才知道指的是房微。
“她喝醉了,今天睡得早。”说完这句,两个人都有点发呆。
站在屋顶上,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爆竹声声,灯影重重,新的一年又要开始了。冻得厉害,现在居然开始下起雪来。飘飘扬扬的雪花,如成群的蜂,也如飘散的絮。被灯光一衬,显出斑斓的色来,美到不行。慕宇伸手去接雪花,严彻则走远几步,把烟花点燃。
一场烟花绽放,绚烂过后寂灭,两人一起欣赏。慕宇看着,却没有自己之前一个人爬上来时那种孩子气的欢喜。
烟花落尽,严彻仍然和慕宇并肩站着,默默看着烟花的残骸。慕宇说:“该回去了。”
严彻没动,文不对题地问:“小宇,我一直想知道,两年前,你抽的那个签,究竟是什么?”
慕宇:“不记得了。”
明显不信,陪他感怀了这么久,慕宇竟然就是一副往事如烟的样子,严彻不禁又心痛又懊恼。不由分说地抓起慕宇的手,十指紧紧扣住,他的手很凉,他就用自己的热度去暖他。
“小宇,不要说不记得!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事,知道我伤你太厉害,也知道你还爱我!别骗自己了,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你以为你有何梦做女朋友就能忘了我吗?真那么好忘,这么伤心做什么?”他越说越快,说完了,情不自禁,一把把慕宇拉进了怀里,吻了上去。
慕宇似乎没反应。严彻绝不半途而废,直到慕宇面色潮红,抱着他热烈回应。两个人在屋顶相拥,许久。
但松开之后,慕宇依然冷淡:“严彻,爱又能怎么样呢?你能不顾房微吗?能不和我姐姐为敌吗?能……”忽然说不下去了,匆匆归结:“别再强求了。”他无情之时的凄惶,让严彻恨不得弃了所有,来换他的一个笑颜。
“如果我可以呢?”严彻焦躁,问出口来,有点冒然,但顾不得了。
“如果你可以。”慕宇把他的那句话拿过来说了一遍,却似乎没有任何表示。望向远处,有人打开门叫喊,新一轮的爆竹声又集中响了起来。是到了午夜十二点了。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新年快乐,严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