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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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彻在调查科并不特别突出,但不知为什么李克农自从上次答应帮严彻的忙之后却似乎越来越看重他,甚至徐恩曾也很信赖他。
由于国民党内部存在着反蒋、反陈的派系,陈立夫、徐恩曾除搜集反共的情报外,(陈立夫、陈果夫又是徐的上级,调查科是他们一手建立)还要搜集蒋介石和其他党派的动向情报。李克农交给严彻的主要任务便是搜集其他党派的动向情报。
而当初徐恩曾私下与他会面,给他布置的私下任务便是搜集有关共产党的情报。并特别强调:“严彻,你是我表妹夫推荐过来的,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与严家,以及你母亲家中都有交情,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注,这个徐恩曾是很爱掉文的)也算是我慧眼识英雄,对他们有个交代。”
严彻便同时担着李克农与徐恩曾相冲突的任务,而徐恩曾任务自身也有点自相矛盾:一,要坚决听从李克农的命令,叫自己做什么便要做什么;二,要时刻关注李克农的动向,不可掉以轻心。
李克农与徐恩曾都是一副对自己推心置腹的模样,徐恩曾表面上对李克农也十分的倚重信赖,而李克农则是坚决服从徐恩曾的样子。
严彻腹诽:两个老狐狸,尔虞我诈,我夹在中间,指不定哪一天就成了炮灰呢。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谑浪笑敖,漫不经心的模样。居然因为这副样子,同僚们倒显得对他亲密,明显地对他的提防不高。调查科内部何尝不是波涛暗涌,阴云诡异呢,各种调查,倾轧在暗处无限延伸。偏偏因为严彻无为无害,反而显得如同污泥里的白莲花一般了。
严彻把自己搜集的资料一部分报告给李克农,一部分直接报告给徐恩曾,还有一部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研究李克农是件难以言说其乐趣的事情。严彻总觉得,自己在暗地里研究他的时候,自己身上也落上了不知来处的目光。侦查与反侦查?猎人与狐狸的游戏,但谁是猎人谁是狐狸,总有点说不清。
有时候严彻向李克农报告工作,看着李克农镇定自若,指点风云,心底泛起丝丝阴暗的冷笑。徐恩曾虽然不善“治兵”,但擅长“治将”,但他“治将”的本事说好却也不好。钱壮飞,李克农,胡底皆是他的心腹,颇有政治才能,分别为南京,上海,天津三地负责人。但这三个人又未免太强,功高难免盖主,而且李克农,胡底都是钱壮飞推荐,他们仨若是串通一气,徐恩曾简直是在自寻死路。所以,自己还是一招有用的暗棋。不知道在南京和天津,又是谁在担当这暗棋的任务?
严彻一次向李克农道:“那次思羽失踪,虽然最后没劳动调查科的同僚,但总多谢您的厚谊。”
“不过小事。你的未婚妻嘛,怎么可放任不管。”李克农随便应道。
“思羽被救了之后的事情,您知道吗?”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她的那个弟弟不是说她去了英国留学吗?”
“那是掩饰,她被救之前受了伤害,和我解除婚约了。”严彻觉得自己真残忍,能够拿思羽的这种事情来进行试探。说的时候,他的眼中流露的是悲哀与惋惜,但眼角却是锋锐的,探究着上司的每一丝面部表情。
“哦,那么老弟要节哀。在知味阁及舞会上见了乔小姐几次,漂亮能干。但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李克农比严彻大不了十岁,像一个大哥一样安慰他。十分体己的语气,完全地为严彻来开脱。
很完美的表现,只是——他表现得过分平静了,缺乏一个人对于新奇事物,八卦轶闻的本能好奇。一个人再能够自我克制,深藏不漏,但对于出乎意料的事情,他的眼睛会本能发光。
李克农却没有。
除非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但自己和思羽解除了婚约,无论如何没有外泄的。
严彻其实最不喜欢这种阴暗的工作。虽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也颇有城府,能力手段样样不差,但他还是厌恶。甚至有时候他觉得:哪怕回战场上厮杀,在死人与死人之间,孤独寂寞下去,也好过这种暗夜行走的感觉。
但严彻这种感觉他从不肯与慕宇说。思羽把慕宇从政治边缘推开,自己不能又把他拉进去。就让他做一个热血,正义又纯良的记者吧。哪怕在新闻现实里撞得头破血流,一步步成长,那也是他自己所喜欢的,只伤及筋骨。
慕宇若是处在他的位置,只怕……会伤彻肺腑。
虽然他会刻意掩饰这些,在自己那小洋楼里和慕宇打打闹闹,不时调戏调戏慕宇,享受慕宇的纯净,明朗,以及使点小坏,但他有时候依然会有慕宇无法愈合的压抑。同时,他发现了慕宇在变得成熟,而且速度惊人。要如此飞速成长一般需要巨大变故来做催化剂,如自己的离家出走,如思羽的千里寻亲。而慕宇,是为了什么呢?终究是姐姐所经历的事情对他的触动太大吗?
慕宇不时的还是会梦魇,总在梦里叫“姐姐,不要!不要!”严彻与他抵足而眠,亲密无间,也没有治愈他的噩梦。问他,他总是那样子,像迷路的幼崽:“姐姐出事了!”
严彻不知道怎么消弭他这份深切的不安,每次看到他从噩梦中醒来,一脸惊惶,心就狠狠地揪起来,比在调查科感受到的情绪更尖锐,更深刻。
“严彻,你和姐姐,都不要出事,好不好?”慕宇在这种时候会特别虚弱,相比他日益成熟的性子,严彻隐隐地更喜欢这个慕宇:需要依赖,需要保护。但他自然不希望慕宇一直不安,陷于噩梦。就是这般的自相矛盾。
严彻拥着慕宇,忍不住吻他:“有我在,小宇,永远有我在。”
慕宇起先避开,之后在他身下回应他的吻,手攀上来,搂住了严彻的脖子。
他在微微颤栗,唇舌纠缠,无休无止。严彻一路吻下来,吻到锁骨处,慕宇唇间逸出了一声呻吟。严彻看着无限近的慕宇的脸:小宇,你不会知道我怎样爱惨了你,爱到要你做我骨中之骨,肉中之肉……
再也不肯控制,要有下一步动作,慕宇却顿在了那里:“不要,严彻,不要。”
情欲弥漫,严彻的嗓子带着磁性的嘶哑:“不要拒绝我,小宇……”
吻他,他只是躺在那里,没有推开严彻,但他的身体已经冷掉了。他还在说:“不要,严彻,不要。”
严彻疑惑,但没有问他。
“我今天回自己房间睡。”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
“嗯。”慕宇轻轻应了一声,嗓子不知为何堵得慌。
严彻给慕宇的,是最大的自由与尊重。情爱之事,更该如此。只是,严彻自嘲:我从来不知道,遇见你,我可以如此清心寡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