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候，陆晴川带善生来到附近的面店坐下点餐时，意外见到前来打包的林一晴。
    善生也是之前去游玩那次见过林一晴之后，直到现在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林一晴烫了卷发，一身鹅黄色连衣服外穿了一件黑色开衫，搭配一双银色的平底鞋，亭亭玉立的少女，吸引周围不少男女的眼光。她似乎也颇有意外见到善生，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林一晴微笑着对善生说，“善生，好久不见。”
    “嗯，挺久的。”善生说，“你也来吃饭吗？”
    “对啊，本来想着打包回去的，不过现在……”林一晴看了一眼陆晴川，说，“不介意我坐下来一起用餐吧。”
    “啊，不会，坐吧。”善生站起身把椅子拉开，让她坐在自己的对面，然后做回位置伸手到桌面底下，捏了捏陆晴川的大腿，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这么没有礼物对女生。
    “觉得我们学校怎样？”林一晴没有理会陆晴川不爽的眼神，对善生问道。
    “嗯，一流的大学都不会差太多，比我们那边好就是靠近市区，我们从学校出到外面要搭差不多2个小时的公车。”
    “听说小瑾也在S城，你们经常见面吧。”
    “呃……见过一两次。”善生不想对陆晴川说谎，果然瞬间就感受到身边的人投射过来的炙热目光。
    “见面也不奇怪，你们离得那么近，我都跨过半个城市去见你了，你现在也过来了，距离不是问题。”陆晴川这话是针对坐在对面的林一晴说的。
    正当善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两人的时候，服务员刚好端来了面条，也顺带化解了他们的尴尬。
    这顿午饭显然是在三个人各怀心事的情况下草草吃完了，陆晴川迫不及待就拉着善生说要走，临走前，林一晴还是一脸微笑的朝善生挥挥手，还说着让他多点来N城玩。
    只是等到他们走后，林一晴隔着玻璃望着两人的背影，眼里的笑意瞬间变冷了。
    而善生被陆晴川拉着上了公车之后，陆晴川却一直不说话，但是还是站在他身后，为他挡住拥挤的人群。
    善生转过头，小声的说，“你是不是在生气？”
    陆晴川没有回答。
    “我和欧阳瑾在同一个城市，而且学校离得也不远，他过来找我，我不可能赶他走对吧。”
    依旧没有回答。
    “而且我不想骗你，所以说了真话。”善生垂下眼帘转回头去。
    这下陆晴川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没生气，只是感觉很郁闷，我知道欧阳瑾去S城是因为你在那里，就像当初你来跟我说起林一晴来N城的性质一样，但他们不一样的是……”陆晴川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不怕任何事任何人的阻扰，但是如果对方是欧阳瑾，我……我没有把握。”
    善生笑眯了眼睛，说，“全宇宙什么都不怕的陆晴川竟然会有自己没有把握的一天。”
    “呀，你小子少给我得瑟，总而言之，你在S城给我安分点，不然我直接搭车杀过去，每时每刻喔。”
    善生“咯咯”的笑了。
    陆晴川带着善生去了N城最著名的湖边划船，不同于南城的天气，N城已经进入了初冬，湖边的枫叶已经枯黄了，不过也还有些许秋衣的叶子随风飘落在岸边。
    这时候划船的人也不算少，陆晴川和善生坐在船上，脚踏着板子顺流下去，路过中途时能看到修建在水上的亭子，有些人在上面唱戏。他们把船划到一边，便走上去亭子。
    看戏的都是一些老人家，就他们两个人一脸稚气的大学生，陆晴川拉着善生在最后找了两张板凳坐着。其实是善生要过来的，陆晴川知道善生从小到大都有个不同常人的爱好就是喜欢看戏剧。或多或少是因为善生的外婆年轻时就是在戏班唱戏的。陆晴川听他说，他外婆年轻时就是跟着戏班来到南城唱戏，才遇上他外公，结婚然后就留在南城生活。在他们很小的时候，每年的元宵节，南城的一座靠近海边的寺庙，就会请来戏班，搭个竹棚做舞台，让他们在唱戏。每年那时候善生的外公外婆就带着他去看戏，还是小孩子的善生拿着糖果在人群中欢乐的奔跑。直到上了小学，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了，南城也不再请戏班来，善生关于外公外婆的所有回忆就停留在那些年里。
    坐在一群公公婆婆里，陆晴川有些别扭的对善生说，“哎，你小子听得懂吗？”
    “听不懂，不过我喜欢这气氛。”
    他们说这话同时，也走来了一个人，身挂着一个大箱子，里面全是花生糖果之类，善生却意外发生竟然有买小时候他吃的小糖人，就掏钱买了两个，一个孙悟空一个是唐僧。
    陆晴川看着他递过来的孙悟空，说道，“天啊，这年代还真有这东西卖啊，稀奇了这是。”
    善生笑着回应道，“我来这里之前也是听颜树说的，之前他也来过这边，被他奶奶来过来看戏，就看到有这个糖人卖，我就想着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有。”他咬了一口，嚼了一下，说，“不过味道和小时候不一样。”
    “当然了，小时候在学校门口那人好像是北方来的，可能放的糖不一样，哈哈。”
    他们说说笑笑，台上的戏也到了尾声。最后散场时，陆晴川和善生正想着起身走的时候，却发现坐在中间还有两个老人家。善生停下脚步，扯了一下陆晴川的衣服，对他说，“你看他们。”
    陆晴川顺着善生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拿起身边水壶，倒了水在壶盖子里，小心翼翼喂身边坐在轮椅上的老奶奶喝水，然后拿出手帕为她擦了一下嘴巴，再把水壶放好，最后伸手去握住老奶奶的手，湖边的风吹起老奶奶疏少的银丝，陆晴川看到她嘴角的微笑弧度，心弦突然就被轻微震动了一下。
    善生说，“我外婆走的最后一年元宵节，外公带着我和推着外婆去看戏，我就是这样子坐在一边看着外公喂外婆吃东西，跟她说戏唱了什么，其实我也不懂在听什么，只是每一年跟他们老人家过去，在一群公公婆婆的氛围里，很温馨。晴川……”他转过头看着陆晴川，“如果我老了，你还在我身边，我想那就是一辈子了。”
    陆晴川眨了一下眼睛，吸吸鼻子，伸手去拉住他，十指紧握，声音有些沙哑，“没人会阻止我给你一辈子。”
    善生微笑着，却湿润了眼睛。
    两人从中午一直玩到晚上，N城没有S城那么大，但是观光的景点还是很多的，陆晴川在善生来之前就已经是准备好了路线，带着善生走过那些著名的景点，在小吃街溜达，善生当然是不忘给宿舍里另外三个馋鬼带了好些土特产，害的陆晴川都吃醋了。
    等到他们回到酒店时，已经晚上了。趁着陆晴川要回学校办点事情时，善生在公共电话亭给宿舍打了电话。响了几声就听到颜树的声音。
    善生说，“阿树，只有你一个人在宿舍吗？”
    “嗯……林安去找他女朋友了，然后杨奕说这个星期他妈妈生日就回家去了。”
    “哦，我跟你说喔，今天我去了你说的那个小亭子，真的有买到小糖人。”
    “真的吗，那人还在卖啊，我以为没有了，听你的声音，你今天玩得很开心吧。”
    “嗯嗯，我还给你们带了一些土特产，明天中午我吃了饭就回去了，等着我零食吧，馋死你们。”
    “好好好，大爷我在宿舍乖乖等着。”
    “那个……这两天欧阳瑾有找我吗？”
    “呃……他昨天有给你打来电话，我说你跟导师写生去了……”
    “那……谢谢你啊，阿树，我先挂了，晴川出来了。”
    “好，那你明天回来就小心点，我挂了，拜拜。”
    善生把话筒放好，走出电话亭，看着陆晴川向他挥挥手便走过来，“打回去了？”
    “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也给宿舍里打过去了，只有阿树一人在。”
    “家里还好吧。”
    “嗯，和爸爸没说一两句，就被妈妈抢去电话了，说了一堆。”
    “反正还有两个月就回去了，也怪想念的。”
    “你也要经常给阿姨打电话，本来她一个人在家很寂寞了。”
    “知道了，我可是一天一个电话打回去，让她记得吃饭，现在她没以前那么忙，但是还是经常不按时吃饭……好了，我们走吧，入夜就冷了……”
    善生笑笑的跟在陆晴川身边，其实他刚才不小心说了谎，他也给欧阳瑾的宿舍打了电话，因为他知道欧阳瑾一定会在他生日这天找他，只是一见到陆晴川时候，他已经忘记要给欧阳瑾打电话过去了，然而刚才打电话过去却没人接，或许欧阳瑾听到他和导师出去，不会怪他吧，他想着反正也买了给欧阳瑾的礼物，回去再赔罪去。
    然而与此同时，在S城美院的大一宿舍里，颜树挂掉电话后，转过头望着靠在门边的欧阳瑾，缓缓的说道，“这样……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