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Scene37 父亲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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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生说,1999年初,王菲维持三年的婚姻遇上红灯,而当时晚上的音乐电台开始放一首来自对岸台湾歌手叫“五月天”组合的歌,《拥抱》,那个叫阿信的主唱声音很特别,写的歌词温暖的让人想哭。那年的新年假期似乎特别冷,每天醒来都躲在被窝里换了衣服才爬出来去刷牙。
那时候有传言说1999年是世界末日,据说9大行星聚成十字架时地球会爆炸。善生跟陆晴川说起这事情,陆晴川笑了很久。
可是年初时,陆晴川做过一场梦,梦见自己站在梦的入口,没有看图标便拼命往里面走,迎来是密布无数延伸的交叉路口,看不到出口。走到里面,试着按图索骥,穿梭过寂寞,沉默行走,赤着脚碰到头破血流,都不感觉到疼痛,直到尽头,看到的却是父亲的熟悉的背影。
醒来之后,陆晴川全身都是冷汗,不知为何打从心里毛骨悚然,混混沌沌刷牙洗脸,走出客厅时,能看到父亲一如往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穿着一套母亲年前买的新西装,看经济报纸。陆晴川出门时,还打趣的问父亲是不是和母亲今天有约会,穿的这么正式,父亲却对他微微一笑。
陆晴川说,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的笑,从小到大,每个人见到他们两父子都说,他五官像母亲,但一笑起来和父亲一个模子印出来。
当时他不知道那早餐是10多年没下厨的父亲6点起床,按照书里的步骤煎的蛋,煮的粥,虽然味道不太好吃。他工具箱里的铅笔全被父亲昨晚偷偷削好了,颜料全部换了新的,书房里空出的书柜重新摆满他喜欢看的漫画书。
他,也不知道,父亲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房间的太妃椅上,穿着那件与母亲一起上街买的新西装,音响播放着父亲喜欢听的《甜蜜蜜》,手里抓住一张三人家庭照,放在胸前。
善生记得那天下午和陆晴川一起到他家拿颜料,刚走进,就看到一群路人在看热闹的样子,陆晴川的家门口被警察用警戒线围起来,还有救护车。陆晴川脸色一变,连忙跑过去挤进屋子,却看到穿着新西装的父亲躺在救护担架上,戴着氧气罩,嘴角边还有白沫,整张脸都已经是紫色了,母亲已经哭瘫在一边。
善生和陆晴川连忙跑过去搀扶起她,跟着医务人员抬起父亲一起上了救护车。
来到医院,按部就班开始一系列抢救,父亲被推进急诊抢救室,他们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候红灯的熄灭。母亲已经哭到声音沙哑,全身脱水状态,没有任何力气,被陆晴川搂在怀里。
善生眼看着陆晴川的冷汗从额头顺着留下来,轻轻伸出手去握住陆晴川的手,发现他冰冷的手不停在颤抖,紧紧十指紧握。
在急诊室外面等待都像是度时如年,经过长达几个小时的抢救,红灯熄灭了,医生和护士也从来面走出来,他们扶着陆晴川的母亲走上去,看到医生和护士一脸忧愁,心底一冷,主刀的医生最后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误吃的药丸在体内消化的时间过长,发现的时间太晚了……”
医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母亲就晕过去了。善生连忙扶起她坐在长椅上,陆晴川看着从手术室推出来的父亲,走上前,伸出不能停止颤抖的手,去抚摸以闭上眼睛的父亲的脸,咬住下唇都出血了,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把父亲凌乱的发丝弄好,再把西装的领子翻折整齐,将他的双手摆在身体两边,最后才把白布盖上去,任护士推走。超乎任何在场的人想象,他竟能一脸平静在家属同意死亡书上签名。
做好一切,陆晴川走到善生面前,把外套脱下来,盖在母亲身上,嘶哑的声音对善生说,“帮我照顾一下我的母亲,我要去把后事处理一下,很快就来回,带你们回家。”
善生在他转身之际,捂住嘴哭了出来。
母亲在醒来之后,哭了很久,才肯接受父亲已经去世的事实,在房间里抱着父亲的衣服,不断低泣。
医生那边说,父亲是把治疗心肌梗塞的药丸和安眠药一起吞进肚子里的,一大瓶,死前应该有一刻会心肌绞痛,但是很快就过去了。陆晴川独自一人,在医院跑来跑来去,处理好一切事情,回到家,推来主人房,就看到母亲抱着衣服哭泣的背影,走过去,轻轻抱住她,把她的眼泪收进自己的怀里。
失去父亲的母亲,像是脆弱的水泡泡,稍微一碰就破了。安慰母亲很长时间,才肯答应陆晴川喝杯热牛奶,勉强的睡去。抱着父亲常穿的衬衣,卷缩在一边就渐渐睡去。
陆晴川轻轻关上门,转过就看到坐在客厅上的善生,和他一样,一脸疲惫,却强打起精神担忧的看着他。
没说一句话,陆晴川走过去,拉起善生,一下子就紧紧抱住他,把全身的重量交付到他身上,狠狠吸了一口他的气息,最后两人跌倒在沙发上,陆晴川不肯放手,只是紧紧抱住他,甚至抱得他生疼,他也说话,两人躺在沙发上,就这么相互拥抱住对方。
善生不知道陆晴川有没有哭,他自己却止不住眼泪,沾湿陆晴川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