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木门开启声惊得方睿退后了一步，看来，他是真得惧他爷爷如虎，当然，也是因为他心虚所致。
    “进来吧，老领导在等你。”勤务员张玉林是个中年人，总是一脸和善笑意，给人很亲切的感觉。
    滕润宇推推方睿，两人走进来门里。
    葡萄架下，一个身穿洁白宽松衣裤的老人正拨弄着一株花。不瘦也不胖的背影，宽阔的肩膀，依稀能见往日的身材的健美。
    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方睿一见自个儿爷爷乖得像只小猫咪：“爷爷。”
    “方爷爷好。”滕润宇含着笑，眸内闪动崇敬的光芒。
    “润宇也来了啊。”老人撑起身，回头一脸慈祥的笑意。
    方方正正的脸庞，有些老年斑，额头、眼角的皱纹述说了它们曾经历的风霜，老人就算是笑，也依然能体味出那种身为军人特有的凛然不可犯，威严肃穆并不在于老人的表情与容貌，而说沉浸在他的骨子里，自然而然地散发。
    接过勤务员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方老爷子扫了小孙子一眼，略显浑浊的眼神很平和，没有方睿想象中的怒火，但他依然心里忐忑不安，既不敢笑也不敢吭声，双脚并拢，腰背笔直的直视前方，就像一个等待领导下命令的士兵。
    “你们在外面聚众闹事了？”虽然眸色略显浑浊，但方老爷子的眼神却是深邃的让人难以看见底，高深莫测的领人心中不安。
    虽是问句，但平直是语调把它变成了陈述句，根本就无需二人的回答，就像一般的开场白一样淡然。
    老人的开门见山，滕润宇早有心理准备，他直视方老爷子的眼睛，回答：“是打了一架，并非是我们先挑事，当然，我们没有冷静的处理也有错。”
    滕润宇清楚方老爷子最不喜欢别人躲闪的眼神，也曾跟方睿建议过，奈何，方睿就是没那胆看老爷子的眼睛。他总说老爷子的眼睛里蕴着一股子虎威，让他害怕。
    “年轻人气盛，难免激动，只要不打出大事来，打打架其实也没什么。”方老爷子拿起石桌上的紫砂茶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淡然的说道，“只是你们不应该在事后把人给废咯。”
    那几个人被废了？滕润宇心里一个咯噔，顿觉大事不秒。眼角余光扫到方睿颤了颤的身体，硬着头皮说道：“方爷爷，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我想，也不可能是方睿做的吧。”
    “人一生只有一条命，也只有一个健全的身体，哪一处作废，都是痛心疾首的惨事。”老人抬眼，眸色变冷，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越发的明显，“十个健全的男人只因为一件小事，全部被断了脚筋，从此归于残疾一类。”
    方老爷子的神态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惴惴不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语调平缓，却显得沉重：“某些人自持身份金贵，揣着高高在上的心态不把法律当一回事，更不把人命当一回事，我行我素，恣意妄为！”
    “噗通”
    方睿双腿一软，跪在老人脚前，哀着一张脸：“爷爷，不是我做的，真不是我做的。”
    “若是你做的，早在进门的时候我就把你的腿给打断了！”沉下脸的老爷子威严的让人心惊，似乎能从他身上嗅到昔年战争时的硝烟味，凛烈的气场无比强大，给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觉。
    “可是即便不是你们做的，但此事也是因你们而起，你们得负责！”方老爷子重重放下茶壶，冷眼扫过两人，“身为男人，该有的担当一样也不能少，否则愧对你们身上揣着的那个茶壶嘴！”
    “该做多少赔偿我们全拿，绝不会少一个子。”滕润宇垂下头，这一次，他是真没有勇气与老人对视了，轻声说道，“家属方面我们也会安排妥当，绝不会让他们因此而生活窘迫。”
    “哼！”
    “那个梁致远背景深厚，心狠手辣，你们离他远点。”方老爷子一声冷哼，背着手往屋内走去，“润宇在外面转转，小睿进来。”
    琢磨老爷子这番话，此事定是梁致远做的了？滕润宇心中微感诧异。本来陈翔确实是准备找人，但也不过是揍一顿，绝不可能为这点事就随随便便把人给废了，他们还没有狠毒如斯。
    方睿边走边回头，求救的目光看得滕润宇一阵不忍心，就像上刑场一样。他知道，方睿这一进去，不被骂得狗血淋头是不会被放出来的。双手一摊，滕润宇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张嘴小声说道：“自求多福吧。”
    方睿一脸苦相，瞪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一眼，猛地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去了！看得滕润宇一阵失笑。
    眼瞅着屋门被关上，滕润宇松了一口气，今天这一关算过去了，还好，老爷子知道不是他们的主要原因倒是没有过多训斥，就算这么不轻不重的说几句依然让滕润宇的心高高提着，没办法，打小就对老爷子有心理阴影，再加上老爷子的气场太大，真得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