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彼年盛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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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我每天都在重复做一件事,那就是每天一下班就是奔向裕阳的床前,看见他安详的面容,我的心才能有稍稍的安然。
那一日,我知道了挽在他手臂的女孩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而我,多么幼稚,竟把她假想成了情敌,可憎的第三者。
我已最狼狈的方式见了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看见的未来公公婆婆的场面,却最终,变成了医护病房里怆然的会面。
裕阳的母亲,高贵而雍容,面对裕阳的时候毅然卸去了冰冷的伪装,一脸怜爱地抚着裕阳的脸。那一瞬间,我就落泪了,我不仅让自己失去了一个最疼爱自己的人,也让年迈的父母失去了一个儿子的欢声笑语。
那一日,裕阳的母亲搀起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孩子,辛苦你了,这就是他的命。”
那一刻,我无法抑制,还是痛哭出了声,不是因为委屈,是因为感动,原来裕阳,即便你无法给我守护,你也留下了最美好的温暖。
午后的阳光懒散,时而有流云而过,清风徐徐,花意正浓,广场上有孩子调皮地喂着贪食的鸽子,稚嫩的小手一挥,便有成片的鸽子惊飞起来,很壮观的场面。
我收回目光,低头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我听说了阳子的事,抱歉,一直未能去看他。”
安静的空气中传来陆辰明深沉的声音,如今这个声音再也掀不起我心中的一丝浪潮。
“没关系,有心便好。”
“子柔······”
陆辰明的声音有些沙哑的暗伤,我抬头对他微微一笑,
“没关系,我很好。”
陆辰明眸色闪动了一下,面容有些沧桑,沉了沉又道,
“子柔,对不起,那时候······”
“没关系了,都过去了。”
“那时候······我知道你发高烧,去看了你。”
“嗯,我知道,阳子都跟我说了。”
是的,阳子早已跟我说了,当日他因为气愤,找陆辰明理论,结果却是负了一身伤回来。那时候,陆辰明的父母逼他出国,却又正巧被我撞见他跟分别的师妹搂在一起,于是便狠了心肠,放了我,一个人去了国外。其实我也知道,他这么做无非是怕我等他,未来太远,谁又能为谁等得起,他明白裕阳喜欢我,将我托付给他,他便也放心了。其实当时我也怪过他自私,这么狠心抛下我一个人,去承受我们不再有得未来,只是时间久了,慢慢就变淡了,心也就慢慢地放下了。
“还有一件事,你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其实裕阳,当初为了你,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我手中的动作一顿,杯中的咖啡溅了几滴,我看着陆辰明,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毕业的时候,裕阳本就获得了学校保送出国深造的机会,他本打算,选择一个人出国,可当时,我先放弃了你,所以他选择了留下来。”
我看着落地窗外的阳光,在树影中跳跃,光影斑驳,有些耀眼。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离开的时候,我抬头看着头顶上的一方蓝天,眼中的雾气退了回去。
裕阳,你等了我这么久,我等等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的路要走,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睁开眼,牵起我的手,走我们未走完的路。
医院墙头上的叶子花依旧开得娇艳,攀爬了一簇簇的繁华,清甜的香气漫了整个院子。
我推开那厚重的房门,却在抬脚的刹那顿了下来,心跳忽然就乱了节奏,我定定望着,白色的床架的空无一人。
我抚着跳跃的心四处慌乱地翻找着,却在回廊的另一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背着光影,拄着一副拐杖定在原地,面若桃花,笑如春风,恍如隔世。
那一刻,我琉璃了半个世纪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我扬起一抹笑意,畅然而满足。
一场轮回,我终于,又回到了原点。
时光辗逝,而我们,始终不曾错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