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贤侄，缺什么？”方君乾开口，脸上那副大方样，就在说：你就是要这天下只要能把我家倾宇还给我我都给你。
    “皇上，有应必求么？”余光才起身，大殿里的人都微微松了口气。唯独余神医，还没回过神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不过分，朕自然是金口玉言，岂有反悔之理！贤侄你尽管提！”为了倾宇，倾尽天下朕都不怕，朕还真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朕办不到的！
    “过不过分，还不是皇上说了算？！”余光辰淡漠，从来没有褪去的笑，看起来很和谐，貌似她和方君乾达成了某种一致一样。他修长的手指一晃，白扇展开，没扇几下，余光辰扇子一合，指着方君乾：
    “草民要皇上。”
    “余老弟，这个玩笑，开大了吧？”张尽崖平复着心情，“老兄我可是救过你一命，这一命地交情，换一个鼎两个月的借用期，不够么？”
    “张兄，这不是你要借，这是皇上要借。”余光辰理都不理张尽崖。
    方君乾听到张尽崖的话，怒火平息了些：长大了，懂得控制火气了。终于啊，两个死小孩都……
    “余老弟，你我以兄弟论，我也不瞒你，皇上的事，便是公子的事；公子的事，便是我张尽崖的事。”张尽崖紧紧地抱着琵琶，“就算帮我如何？”
    “张兄，此言差矣！刚刚那个向鄙人借鼎的，是皇上——可不是你张兄！”余光辰死咬着不放，方君乾心里，那个后悔啊……早知道自己对倾宇的一点一滴极为执着会那么误事，就让张尽崖说了！方君乾：反正倾宇也不会知道……知道了也不会怪我……
    “余老弟，你就是犟，对吧？”张尽崖眉毛上挑，目光凌厉，“抬死扛？”
    “张兄啊，确确实实，是皇上先开的口——皇上金口玉言，每一个字，可都是圣旨，覆水难收啊——皇上，这点，你应当清楚吧？”
    方君乾不答。敲打着龙头的手指，停在了那里。
    “好啊！皇上那儿，你不借，就算了；我张尽崖如今向你余老弟借风火水云鼎，你借不借？”张尽崖的牙齿“呲呲”地响着。
    “张兄不必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皇上，不是对无双公子情深么？不是说什么上穷碧落下黄泉么？碧落黄泉里，最多也只会有你和无双公子。这样的话，借东西还要让别人出手、无双公子的命，你都要让张兄去救……你一个人，岂不是要害死无双公子么？无双公子，定会极为失望吧？”余光辰扇子一摆，轻笑。
    方君乾定定地看着余光辰，脸色如常，不过，脑袋里，却不断回响着他的话：
    “你一个人，岂不是要害死无双公子么？无双公子，定会极为失望吧？”
    “无双公子，定会极为失望吧？”
    “公子，定会极为失望吧？”
    “定会极为失望吧？”
    “极为失望吧？”
    “失望吧？”
    失望……啊……
    倾宇……方君乾，是不是真的让你失望了？
    倾宇……你是不是，真的对方君乾失望了？
    ……
    倾宇，方君乾，真的好没用……
    君乾，好恨自己……
    恨自己，不能保护你；
    恨自己，不能救活你；
    恨自己，不能……
    ……
    “余——光——辰——！”张尽崖的脾气，毕竟火爆——如果不是有现在的修养，恐怕早就发作了。
    “你以为，你是谁？！”
    这句话，进了方君乾耳里——看似什么事都没有、看着余光辰作何反应的方君乾，实际上脑袋里却炸开了——
    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你是谁！
    “你听好了——
    “我张尽崖，今日向你借风火水云鼎！”张尽崖见余光辰还在盯着方君乾，一步踏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视线，“你给个话，借，或不借？！”
    余光辰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张尽崖身上：“直接说否则吧。否则，又如何？”
    “否则？”张尽崖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包着琵琶的素布：“否则的话，你就把你的命，还给张某！”
    余光辰的嘴角，依旧是那抹令方卫伊想砍了他的微笑。听完张尽崖的话，他的嘴角连抽都没抽一下，绕过张尽崖：“上穷碧落下黄泉啊，真可笑！”
    可笑……
    可笑……
    可笑……
    “你够了！”张尽崖手一抬——“啪”，余光辰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一根一根手指，轮廓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