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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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银子以后我这趟旅程过得无比舒坦,想吃吃啥,想喝喝啥,睡的是客栈的天字一号房。
明月当空,四周静默,偶有冷风吹的不知名的树萧索。
我仰头打了个哈欠,不敢动作太大,怕一个不小心就摔下树干。
好吧,其实刚才都是我的想象,我现在什么都吃不着,什么也喝不着,为了躲避大规模杀伤性动物的视线这几晚都找一棵高大的树蹲着。
这正是我自掉钱后在树上蹲着的第三个晚上。
想起原来看过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女小偷在一个秀才家的房梁上蹲着,秀才拿着书从早背到晚依旧没有把书上的内容背下,这就苦了一直蹲在梁上盼着秀才早早离去的小偷,最后眼见夕阳将坠,小偷忍无可忍从梁上跳下,斥责秀才愚笨之极,并在秀才面前把书上的内容从头至尾背了一遍,正准备拂袖而去却被秀才拉住了袖子……就这么成就了一段露水姻缘。
把怀里的馒头掏出来啃,瞟了一眼树下,秀才没有应景的出现。
月上中天,整座林子静的可怕,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心里暗自欣慰没听见其他呼吸声已经很好了,突然又想起墨染说过我的耳朵不怎么好使一下又变得很颓然。
月黑雁飞高。
四个黑衣人借着缭乱的月光蓦然在几里外出现,树林间依然寂静无声,可见他们轻功不错,细数过我见过的人绝大部分都轻功不错,看来大家普遍能领会打架到最后,还是保命比较重要。
我擦擦眼睛兴趣盎然的盯着他们,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必是有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
等他们离得稍近,这才看到四人各至一角抬了什么东西,未及,终于看清他们抬的什么东西,差点没稳住从树上摔下来。
我的妈呀,棺材!
四人在离我不远处停了下来,把棺材轻放于地上,开始挖坑,动作整齐划一,可见训练有素。
这个林子已离青淮甚远,当日白衫姑娘给了我钱后我就租了马车一路向隐灵的邻国晋夏进发,虽说中间因我不小心掉了银子被马夫请下了车,但到底也走了那么远。前几日曾被人指点,翻过现在所处的山便是晋夏边境,而这是距晋夏最短却也最不好走的一条路,如果我还有银子,也决计不会选择这条路。
倘若我在这儿被埋了,除非政府哪日想不开要在这座山搞规划,不然真是等骨头化了也不一定见得了天日。
四人齐力把棺材放进了坑里,开始填埋。
我以为大抵工序这样就完成了,却没成想埋好后四人齐刷刷以剑抵地,单膝跪在坟头跟前。
因距离问题不大能听到他们具体说些什么,只能听到有些话断断续续随风而来:“如今情势所迫……安置蛮荒之地……”
话毕四人继续整齐划一的踏风离去。
虽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但因知晓棺材的存在,情感上就有些抵触。心里很是矛盾到底要不要移棵大树,如果下去了恰好有食肉动物路过那我就是送上门的盘中餐,要是这么面对着坟包在树上待一夜我又实在不敢肯定明日我的精神还跟往日无异。
眯起眼看了看屹立不倒的坟包,我舔舔嘴唇,算了,还是换棵树吧。
树林间只听得“沙沙沙”的声响,那是我走过落叶枯枝的声音。我不敢走得太快也不敢走得太慢,此刻要稳定在一个节奏上走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嘭嘭嘭嘭嘭……”
我停住侧耳凝神听了听,然后双手蒙住耳朵再也不管什么节奏走的更快。
“嘭嘭嘭嘭嘭……”
一步一步走的越来越慢,等我意识到已经完全走不动,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腿脚打颤。
我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回过头,声音应该是从坟包那个方向传来的。那么,就是说,这个刚刚被埋下的人,诈尸了……
想不想看?你从来都没看过诈尸。
不不不,太吓人了!
可你从来没见过,你不好奇他什么模样?
不不不,一定长得很丑,会吓死人的!
也许他不会伤害你?
他会杀了我!
也许他口中含有夜明珠,棺材里有很多宝藏。
夜明珠?宝藏?可我打不过他……
都这个样子了,他动不了手的。
至少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诈尸。
脑海中两个声音不断的争论,最后一锤定音。
“鹐鸨鸨,鹐树皮,
江娃拉马梅香骑。
江娃拿的花鞭子,
打了梅香脚丫子。
‘哎呀呀,我疼哩!’
‘看把我梅香能成的。’”
清了清嗓子,我开口唱起来,一句比一句唱的大声,我敢说我这辈子都没唱到过这么大声,到最后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林间回荡。
一个探险家的道路总是曲折的,等终于走到坟包面前,我轻轻舒了口气。
此刻坟包寂静,完全没了声响。我撑着下巴蹲下身,难道诈尸也是有时间限制的?或者如墨染所说我耳朵已经不好使至此?
上天的安排永远让人琢磨不透,要是琢磨透了说明你该升天了。
但天意可以揣摩,比如说我师傅就曾经问我,倘若我面前突然立了个美男子,寓意为何?我抓抓头发回答道,倘若我面前立了一只鸡,上天旨意定是要我吃了它,以这种逻辑推理下去,面前站着个美男子,也是要我吃了他?再以这种逻辑推理下去,面前立了个坟包,很明显是让我掘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