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章 混世魔王赵普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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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里寒气逼人,漫天大雪,风卷残云。
我在生产大队第二战斗大队的皮鞋厂安营扎寨。
带我的刘老头跟俺死鬼老爹一个德行,离了酒就活不了,成天满嘴里跑着‘烟是娘,爹是酒’,但我还是尊敬他,为他的好手艺。
厂子里就属我年纪小,人人瞅着我都想踩一脚,尤其是同车间里的赵普九,20岁出头的模样,仗着他爹是厂长,到处为虎作伥,欺男霸女。
他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一米九的大高个,在北方也实属罕见,脸孔棱角分明,眼珠是灰蓝色的,头发微卷,人都背地里叫他老毛子,事实也如此,他娘根本不是那个刘二嫂,而是那年他爹在漠河跟一个俄罗斯女人风流的结果。
赵普九可是那些年家家餐桌上的笑料,他却全然不知的模样,成天里为非作歹,不干人事。
瞧他家那点破事吧,还自以为脸上多有光彩似的。
可就是这么个怂人,就因为他爹是厂长,你就得供着他,让着他,随他欺负。
我来头一天就亲眼看到他逼二车间的瘦猴钻他裤裆,他玩人的花招可不止这些呢,一一列出来,绝对令人发指。
我给皮鞋打着油呢,二黑满脸惊恐的叫嚣着跑进来:“快,刘师傅啊,刘师傅!快去看看,普九往雪纯嘴里塞活老鼠呢!”他急得直跳脚。
刘师傅一听眼瞪的铜铃似的奔了出去,一帮伙计也冲了出去,更有甚者抄了家伙,看来大家这次真的是同仇敌忾,再也忍不了了。
跟着人流跑到后院仓库一看,不得了,普九那大山似的身体正骑在刘雪纯腰间,左手捏开她的嘴,残忍的往她嘴里塞刚刚出生的小老鼠。
刘雪纯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发出惊恐的叫声。
十几个村里的膘肥体健的二混子,把案发现场团团围住,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一票伙计都忌惮这帮人,都不敢上去拉,刘师傅气的抄起木棍就往里冲,哪知叫人一拳就打瘫在地,一群人却敢怒不敢言。
我看着刘师傅父女俩人被那混球欺负,气的肺都要炸了,也不知哪来的蛮劲,一脚踹上六子的心窝,他一个趔趄倒在普九身上,普九怒道:“干,六子,你个孬种。”
吼着一帮人便围了过来,我清晰的感觉到成熟男人拳头的硬度,像块块岩石狠狠砸在我身上,雨点般的密集,痛的叫人难以忍受。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这群流氓碾碎之时,同车间的伙计再也看不下去,一哄而上,集体暴动,抄家伙的抄家伙,甩拳头的甩拳头,那帮二流子一看寡不敌众,纷纷叫嚣着:“你们等着,有你们好看的!”就速速撤了。
只余下普九还雄赳赳的立在人群中间,他料定没人敢动他,事实也的确如此。
刘师傅他们只是抱起不省人事的雪纯,拿掉她身上的死老鼠,除此之外,也只能卑微的嚎叫。
“赵普九,你咋能这么对俺家姑娘,她再咋不对,也还是个孩子,你咋下的了这狠手。”刘师傅嚎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赵普九却只是拿鼻孔哼他,一副无所谓的恶棍相。
工友们因太过愤怒却无可奈何,只能分分散开,谁没一家老小要养,你没法去指责谁。
二黑他们架起我来,作势往宿舍走。
赵普九却一个箭步,气势汹汹的堵住我们。
“小瘪独子,看你往哪跑。”说着飞起一脚就要踹我,我被俩人驾着,避之不及,胸口结结实实的受了一脚,立时整个厂子都听到了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
人人都以为什么建筑物塌了,冲出来一看,我软软塌塌的像一坨屎似的摊在地上。
到了医院,医生一脸震惊的问:“被多少人打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差点插进肺里啦。”医生死活也不信只是被一个人,踹了一脚。
瘦猴端坐在我病床前,黑瘦的脸上透着股恐惧:“叫你逞英雄,谁不知道赵普九打起架来不要命,•••”
“去,死开。”我龇牙咧嘴不耐烦的吼道,这孬种又要宣扬赵普九那混球的‘英勇事迹’了。
什么打遍战斗大队无敌手,什么连老手都要让他三分。娘的,等俺出院了,有他好看。
但具体如何叫他好看,我又寻思不出眉目来,心里烦躁的很。
自从我躺在病床上,刘师傅和刘雪纯就轮流来照看我,看着雪纯泪汪汪的小脸,心想,也不枉我受这顿苦。
刘师傅老是责怪雪纯太软弱,可她才13岁,你指望13岁的小姑娘能咋硬实呢?一想到我弟弟马俊也是这般无助的年纪,我心里就像被谁捅了个大洞,空空的,没着没落。
我想马俊,真想啊,想的我挠心挠肺的,夜里也睡不着。
师傅就安慰我,‘等你病好了,就请假回去看他。’可我才攒了几个钱,连他开春的学费都不够,我哪有脸去见他。
下午,二黑来了,提溜着一碗棒子面粥,一进病房就咋咋呼呼。
“宫念铭,你叫普九那脚给踹傻啦,管他爹要钱去啊。”
“赵扒皮能给吗?”谁不知道赵厂长抠门啊,恨不得一分钱能掰成两半花,战斗大队出名的铁公鸡,刘师傅皱着眉头,满脸褶子聚成了朵菊花。
“嗨,说你老实人也不能这个老实法,你想啊,普九本来就不对,还把念铭打成这样,已经构成人身伤害啦,那赵扒皮再无法无天,也得怕政府不是。”
二黑凑过来低声说道:“这样,我和瘦猴在厂子里逢人就说‘宫念铭告到派出所啦,人家政府说要为人民做主呐’,我就不信他赵扒皮敢跟政府作对,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乖乖来看你。”
“我怕赵扒皮背后整事。”师傅老实惯了,唯唯诺诺的不敢出头。
“嗨,刘师傅,你就把心揣进肚子里,放一百个心,咱们现在手里握着把柄,只要他敢整幺蛾子,咱就真到派出所去告他,他怕他那龟儿子坐牢,肯定不敢瞎整事。”
“我看行,二黑哥,你尽管照你意思去办吧,弟弟先在这里谢过二黑哥。”这哑巴亏可吃不得,犯了这回,就有下次,如果一味容忍,打碎牙往肚里吞,恐怕最后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嗨,宫兄弟,你看你这话说的,你受伤也是因为替雪纯出头,大伙可都佩服你呢,说等你好啦,一定要好好答谢你。”
刘师傅也在一旁连连称是。这厂里起码有二三十号人曾是他的学徒,这下好啦,我替刘师傅一人出头,就等于替这一帮子人出了口恶气,从此以后,我宫念铭也算在第二战斗大队扬名立万了。
在医院里养了三个半月,终于得偿出院。
拿出钱袋一点,余了医药费不算,还剩了一百多块大洋,我心里那个乐啊,没成想挨顿打还有钱赚。
我收拾了行李就往厂子里走,左手还提溜着给师傅买的烤鸡。
厂子锈迹斑斑的铁皮大门上贴着鲜红的对贴,又是年关,差点在医院里把年过了。
这回有了钱,我迫不及待的想把马俊接来,一年7块钱学费,刨除生活费,这样算来,等我工作走上正轨,我们的苦日子也就到头了。
我记得那天是个干冷干冷的白日,所有人都呆在工作间里干活,这个点没谁瞎逛,除了赵普九。
我前脚刚迈进小破屋,赵普九就一把把我按进去,连呼救的机会都不给我,拿出亮晃晃的匕首,一阵乱捅,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