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前缘 第五十回 入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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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没有可是,虽然我们三人是同门,可毕竟性情和遭遇还是各有不同,还做不到互相制约,更何况我们未来也注定了要各走各的路,以后你就会明白我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打断阿囝的话,韩琪淡然一笑,看着那样的笑容,阿囝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一丝心安,又隐约有种说不出的心酸,但是还来不及让她细细品味各宗滋味,就听见韩琪继续说道:
“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的未来都会有各自的责任要去担负,这已经是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的,所以你无须多虑,只要理所当然的享受着如今我们三位师兄对你的关爱就够了。再说就算有一天我们注定要各奔东西,至少还会有一个人留在你身边,必定如你说的,我们三人中也注定要有一个人继承师傅的衣钵,那个人也就是即将伴你一生一世的人。”
“你也不用总是妄自菲薄,出生的命运谁都掌控不了,对你来说曾经的过往都已经过去,从师傅收你为徒那一刻开始你的命运就注定要被扭转,今时今日的一切和未来的命运也是你无法抗拒的,既然如此何不就去坦然面对?再说就算是大家彼此间的缘分还未有那么深刻,及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就算是半年以后我们或许注定要去辜负师傅的一番苦心,到那时至少你还是要留在这望梅山上,这里已经是你的家,师傅曾经买你入山,如今又将这山送入你手,料想饶是师傅再怎么精于算计也算不及这世事的变幻!当然虽然你拜在了师傅的门下注定了你今生再难脱离江湖客的身份,但是如今纷乱的世道真的不适合你,这里虽然孤寂,但是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与血腥,相对来说还是比较适合你,故此就算半年之后我们会离开,我们也不会同意你下山的……”
“我知你心里的落寞,也知道这山里的冷清,你性子虽然静,可也并不是冰冷的人,让你守着这座空山也确实是难为你,可就算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不得不离开,总有一天我们还是要回来,毕竟这里是我们从小到大一直生活过的地方,就像是我们的家,我们所有人都把人生中最最单纯稚气的那一面藏在了这里,也只有在这里的时候,我们才能如现在这般闲情易趣,所以当我们累了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回来。再说一句不吉利的话,如果我们将来有所不测,至少还有你能为我们收一把枯骨,垒一杯黄土,不止魂无定所,做了那缕游荡的孤魂——再说还有师傅在,只要师傅他老人家在一天,我们这几个散沙一般的孩子就绝对不会分开,所以我才说你现在还无须去想那么多,照看好你自己才是真的,其他的留待日后再说也不迟。”
阿囝看着面前温文尔雅的韩琪,心里一时有些怅然,各走各的、收一把枯骨,垒一杯黄土——那就是他们的将来吗?那么她呢?她的将来又是怎样的?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她与他们之间的未来应该是想避都避不了的吧?韩琪说终究会有一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她何德何能能抓住这三人中的任意一人?更何况她本无心!而这座山从始至终她都觉得这里不像是一个家,更像是埋葬她的坟墓。
还是梅海深处的那片湖,月光下粼粼波光宛若繁星点缀的银河铺洒人间,依旧那么静逸绵柔、寒冷孤旷,不同的是一份心情、一份感悟,如今的她再也没有那份自怜自哀的悲戚,再也不用利用那一池四季冰冷的湖水去洗刷身体和心灵深处的污浊。
月轮高悬在天际含羞带涩的隐没在一层丝帛一般的薄云之下。阿囝抱膝而坐,将下颚抵在双膝间目光空洞的望着那粼粼波纹,说是发呆却也不尽然,只是脑中空白的紧,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应该去想些什么。前两日里,韩琪和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也困扰的她两日来不能深眠,如今面对这静逸的湖光水色,心难得静的异常安宁。
几屡碎碎的脚步声由身后悄然而至,阿囝没有回头,依旧保持着凝视的姿势没有理会身后的来人,依照她的估计,这么晚还能发现她来这里的人,不是沐子锂就是沁原秋,因为惜月早已经被她打发着睡觉去了。山里的生活异常的安逸,没有外面的尔虞我诈,没有外面的血腥杀戮,更没有外面的危机重重,望梅山在固若金汤的防卫阵法和处处隐藏的布毒陷阱的阻隔下,无人可以不动声色的接近这半山腰的腹地所在,所以在这里阿囝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什么意外之人出现和危险可言,自然也就放松了警觉性,何况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多年,她也从来都没见过这里有过什么可以被称之为‘危险’的事情发生。
脚步停了,原以为身后一定会不期然的响起一抹或是讥讽,或是温怒训斥的声音,可意外的是身后一片寂静,仿佛那几屡脚步声从未就没有存在过一般。但是阿囝可以感觉到她的身后确实有那么一个人正在目光不移的看着她,于是她慢慢的转过头,于是她看到了银霜一般洒下的月光下站立着的那个人——那个面色青白的好似死人的人——那个浑身都散发着浓浓死气的人——那个眉目间都透着冰冷僵硬的人——那个在月色与波光的映衬下活像是从墓穴中挣扎而出的女人!
她是谁?她又是怎么避过重重阻碍和阵法及陷阱还有四处巡山的耳目来到这里的?而且是悄无声息到竟然半点都没有惊动山里隐藏的暗哨,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到底是谁?是敌是友?特意跑到这望梅山上来又是为了什么?是医病吗?看她的样子应该是病的不轻吧?可是看她的精神——特别是那双晶亮的眼睛,又不像是即将朽木的人,那她到底三更半夜的摸进山来想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