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杯水喝光了，时候也不早了，我打算再说下去时却被晓打断。她说你不觉得自己废话很多么，听了这么久我觉得可以用一句话概括。我说是吗，那你给我缩写个。晓一翻白眼，信手拈来：“小孩爱慕大哥哥嘛，就这么简单，其实你只要说句‘小时候我就认识他’就行了。”
    我怒。不早说！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的口水。
    她说，谁让你脑子不行？我们得提高点效率，这样吧，我问你答。
    我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自己喜欢他的？”
    “我不知道，可能忘记了。”
    “哦，真无聊。”她摇摇头，“难道不是起反应么？小说里都这么写。”
    我默。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么？”
    “这不废话，他要知道了还敢跟我睡一间屋？”
    “哦，那你还真是定力可以。”
    “谢谢夸奖，我也这样觉得。”
    晓看了眼表，说，我困了，你是回去还是留这里？
    我说，当然是回去，但我兜里就两块钱了。
    晓说，那你搭公交吧。
    我说，十点过后就没公交了。
    她说，那没办法了，我身上也就两块，你睡沙发还是床？
    我说床。她便一脸鄙视：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我笑道，那没办法，不睡床我会睡不着。她就再赠我一个白眼，抱被子去了。
    其实我也累了，说了这么多我才发现，原来自己还真的挺啰嗦，小时候事情也都还记得。
    翻来覆去半天都没睡着。我睡不惯，枕头上一股痱子粉的味道，跟晓头发上的味道一样。半夜我又爬起来把晓摇醒，我说你困了没，没困的话就陪我说说话。她眯着眼睛，说，你疯了啊，我好不容易做个春梦的。然后一脚把我踹下沙发。
    无聊了，我开始翻手机的记录，我没有删短信的习惯，杂七杂八的短信都是留在无聊的时候解闷用的。
    一条一条翻下来又断断续续想起了很多事，关于我没讲完的，我想见白岑溪的事。那个时候我刚买了手机，所以特别喜欢发短信，要到号码后就天天给他发，第二天他才回复了我的短信：好啊，那你在学校门口等我吧。
    第二天他请我吃了顿丰盛的午餐，而我，忘记了约他的初衷只知道一直吃。
    我说谎了，我不知道喜欢他的理由，却记得发觉这份心情的时间。
    老实说长大后的他五官变得平淡起来不够吸引人，但我却觉得这样更好。有人说爱情是包含性-欲，我总结过，我只是单纯地想呆在他身边，当朋友也不觉得别扭——所以我才会想，或许自己并不爱他，只是扭曲了友情。
    大概三点多的时候晓醒了，她睡不着，而我还坐在沙发上看短信。
    她说，你睡了没？
    我说，这不废话么。
    她说，我想了会儿，其实你可以打电话给白同志叫他来接你啊。
    我说，那你怎么不早说，现在都几点儿了，人早睡了！
    她说，哦，那能麻烦你去里屋玩手机吗，太亮了我睡不着。
    我说，不行。
    她说，哟，感情你跟我家猫差不多的，没人在它就害怕，不停不停叫，每回都得害我半夜爬起来哄它睡觉。有一回家里就我奶奶一个人在厨房，它找不着人到处喊，后来看见了我奶奶了就蹲在桌子下面一直陪奶奶。
    我说，那你还真是有爱心，对只猫都比对人好。
    她说，是啊。我喜欢猫……你觉得你像猫么？
    我嫌弃，这是个烂俗的比喻，所以我说，我不像猫，也不像狗。
    晓倒是不怎么在乎，反倒是卷起铺盖坐起来。
    “说你像猫并不是夸你啊，我只养过两只猫，一只很小，爱跑，从二楼上掉下去过一次后就开始恐高，只要把它举起来它就动不得了；第二只就是刚刚说的那只，害怕寂寞又很贪玩的猫。都死了。”晓似乎想起了些什么，说话的调子都低了。“不说了，我还是睡觉吧，你去里屋。”
    我说别啊，你继续说，我听着的呢。
    她又踹我，骂道：少任性！
    我想起了句很耳熟的话，说了出来。
    晓，我们做爱吧。
    开玩笑，厕所在右边，你自己自-慰去！
    哦。
    我点头，识相地离开。原来不管是谁都会把这句话当做玩笑。